第二十五章 考

我们躲到石门之后，悄悄打量着他们，其中几个扛着锚叉和大刀，还有几个赤手空拳。身上散发着浅浅的红光。他们是考！

这玩意儿就算不是针对我们，要是讲话触动到它们，也是要被作弄生病的。据说有个别人单单是遇见就要生病，但这仅仅是少数人，很多人遇见并不一定生病。

考往我们这头走了过来，越走越近，这地方就这么点大，根本没有其他躲避的地方。这时候往回走也来不及。我们只能盯着它们，眼见着它们渐渐逼近。据说遇见过路的考作弄生病，通常病势较轻，只是肚腹疼痛；如果是被他人有意放来作弄，不及时请巫师望鬼祭鬼，在两三天内病人就会死亡。我们作为闯入者，估计属于第二种情况。

考已经逼到前方，就要迈出门口。砰！一个遥远的枪声传来，走到跟前的考忽然转身，身子隐去，不见踪影。我疑惑的看着，它们这是走了？

布洛走进石门中，我也跟着走了进去，方才见那些考走的这么笔直，一度以为是笔直的通道，结果四周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且岔路繁多，大小不一。是天然岩洞的模样。

布洛径直走到某个地方，蹲下来用刀挖着地面，我走过去，不一会儿，他就从里头挖出了一只系着红绳的死蜈蚣。解下背包放进了包装盒里。

我问：“你怎么知道这里埋着死蜈蚣？”

他没有回答，往刚刚考出来的方向走去。我跟着走过去。

不知走了多久，岩洞有变宽的趋势，隐隐听到流水声，洞顶出现一些小钟乳石。越往前，地面变得潮湿，一处岩石的缝隙中汩汩涌出水，依照一定的走势向前流淌。在出水的岩石上趴着一片黑色的好似泥鳅一样的东西。手电往那边照了过去，我头皮顿觉一阵发麻，是蚂蟥！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趴在岩石上，还在不停的蠕动。

这东西小的时候去泥塘里玩，咬的浑身上下都是，一吸住就拔不下来。还记得有一次玩完回家，趴了一身的蚂蟥，这东西吸血的时候不觉痛，自己也没察觉，结果把母亲吓了老大一跳，不停的往我身上撒盐。

前方变得倾斜，地面有水流淌，手电照过去，角落里都是大大小小的蚂蟥，我们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脚下打滑。

嗒。一个冰凉的东西落到脖子上，我以为是从钟乳石上掉下的水滴，往脖子上一摸，是一团软软的东西，抓到跟前一看，是一只蚂蟥！我猛地抬头看去，上边的钟乳石也都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蚂蟥！

我正要招呼布洛往上看，脚下不知道踩中什么东西，忽然打滑，直接往前一扑，把布洛扑倒，两个人骨碌碌的往斜坡下滚。这斜坡就跟涂了润滑剂一样，刹都刹不住。我手忙脚乱的想抱住路旁的一块石笋，一股子滑溜，一下就给脱了手。

不知道滚了多远，滚得头晕目眩，背后突然一个狠狠的撞击，整个人骤然停住。我吃痛的挣动了几下，摸向撞击的部位，脊梁骨险些就要撞断了。我撑着身子爬起来，地上滑溜溜的，猛然一惊，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扑到地上。地面全是滑溜溜的东西，贴着皮肉的地方还能感受到在不停的蠕动。

手电筒照了过来，地上全是黑色的蚂蟥！我爬起来，险些又要打滑，赶紧扶住手边的石块，摸上去也全都是蚂蟥。我站稳身子，赶紧收回手。

布洛从下方小心翼翼的走上来，手电往四周照去，周围上上下下都爬满了蚂蟥！我心里发怵，不管是旱蚂蟥还是水蚂蟥，这里的环境都不适合他们生存，怎么会繁衍这么多！我赶紧看向身上，发现身上一只蚂蟥都没有。脚边的蚂蟥也纷纷往旁边挪开。

我看向布洛，他身上也没有一只。难道是蛊药还在起作用。我抬手嗅了嗅，臭汗味里夹带着一丝浅浅的夜来香的气味，看来是这么回事。

我们准备往上爬，一抹红光倏地从前方亮起，越来越近，隐约可辨是几个人从上边走来。不好，是那些考。我们躲进一旁林立的巨石堆里，一落脚就是一股粘滑，里头的蚂蟥极其密集，奈何那些考越来越近，只能强忍着躲了进去。一蹲下来，就看见两旁巨石的间隙里有许多球茧，这些球茧通体黑色，泡在黑沫里，每个均有拳头大小。

布洛盯着黑沫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还是我提醒他那些考走近了，他才关上手电。

身穿红衣的考从坡上缓缓走来，脚步很稳，如履平地，他们的模样与常人无异。他们走到跟前，忽然转过头，手里的大刀猛挥过来。我大骇，只见那柄泛着诡异光芒的大刀径直穿过林立的巨石朝我们挥过来，当即转身猛的往后一扑，摔到爬满蚂蟥的巨石上，一脚踩进那些黑色的球茧里，一股粘滑异样的感觉。

布洛跳到了一旁的巨石上，扶着洞顶垂下的钟乳石。

几个考穿过石块，挥舞着锚叉和大刀朝我们扑过来。再往后是岩壁，过去就是死路，我急匆匆的往下躲，一脚深一脚浅的踩着那些球茧。

那些考行动不受束缚，一下就追了上来，大刀往旁边挥了过来，我躲避不及，被拦腰斩过，刀面从我的身体穿透过去。我一愣，怎么没事？

一阵绞痛从腹部传来，我捧住肚子，脸给疼得发白，原来是这么回事，它们的攻击不直接造成创伤，而是化作躯体的病症。几个赤手空拳的考跑了过来，我仓皇躲开，跳出巨石堆。肚子疼得厉害，地面又都是粘滑的蚂蟥，一时站不住脚，扑到地上，往坡下滚去。

滚了没一会儿，下边忽然一空，向下落去，落了两三米，摔进一堆黏糊糊冷冰冰的东西里，刺鼻的气味迎面扑来。我站起身踩在那堆东西里，直没到膝盖上。恶心的不行。我往旁边摸索，脚边踢到一块巨石，就踩着巨石往上爬。刚往上方探出脑袋，就见那些红衣考往这边走了过来，赶紧低下身子，踩在巨石上一动不动。

四周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考行路没有一点声响，他们本也不是实体。布洛那边也平息了下来，估计是躲起来了。

考走到前方，越来越近，我心里越来越紧，眼看着他们已经走到了上方的位置，视线低下，看向我的位置。被发现了！

“哇啊——”一个凄厉的惨叫声突如其来。处于紧张状态的我被吓了一跳，那些考转过身。

骨碌碌——有人从上方滚了下来，听着有好几个，其中一个惨叫不止。他们很快滚到了下面，几个闷响陆续响起，是陆续撞到石块上卡住了。只有两人一路滚到了前边不远处，其中一个是那惨叫不止的人。他们也都在上边卡住，没滚进坑里来。

考往滚落的那两人走去，其中一人急急忙忙的念叨着什么，听着像是在说苗语，那些考前进的方向一换，紧跟着消失的无影无踪。我一愣，就这么走了？方才那人念叨的是什么？

其中一人依旧惨叫不止，几盏手电来回照射，紧跟着一个个声音惊叫起来：“蚂蟥！是蚂蟥！”

“我靠！快走！”

“哇呀！”

紧跟着又是几个下滑的声音，一直滚到我前边的位置，差点就要摔下来，但还是抱住了什么东西卡住了。

他们的声音很耳熟，我仔细回想了一阵，是阿兼他们。

上边手电来回照射，又是一阵惊呼，一个个来回跺脚，在抖落身上的蚂蟥。其中那阿兼的声音说道：“大头怎么回事？”

另一个声音说：“好像被蚂蟥钻眼窟窿里了。”

“叼！这里怎么这么多蚂蟥！”

借着射过来的手电光，我看到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大坑，坑里满是那些黑球茧，还混合着一种绿色黏糊的东西，极其恶心。一只只小蚂蟥从那些黑球茧里爬出来，这些东西是蚂蟥卵！

“嚯！”我一惊，急急忙忙的往坑上爬去。

“谁！”阿兼他们的手电照过来，我爬到一半的位置，侧着脑袋避开光芒，一股脑爬到了上边。

阿兼惊讶道：“是你？”

他们一边跺脚一边抽刀，那些蚂蟥纷纷爬到他们的脚边，大头倒在地上，抓着喉咙神情痛苦的扑腾，嘴巴长出一个个泡，呕吐不止。身上爬着大大小小的蚂蟥。在大头旁边还站着两人，其中一人是之前拿我来做人牲的干瘦鬼师，另一个则是一个生面孔，一个面黄肌瘦年轻人，看得出是个普通的村民。

我紧盯着他们，他们也警惕的看着我，照他们此时的状态，完全可以把他们全部放倒，我一个人即便有些勉强，前边也还有个布洛。但是我现在在坑边，地理位置上不占优势，我可不想再摔下去。

阿兼他们发现我脚边没有蚂蟥，似乎有些疑惑，一时也没有出手，我们就这么僵持着。

“我们合作如何？”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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