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星髓蚀骨录
青冥江的夜雾裹着腥甜血气。阿蛮分水诀掐到第三重,护体星纹在周身凝成琉璃罩。江底三千残碑随暗流晃动,碑文间隙滋生的星髓珊瑚正渗出靛蓝毒液,将游过的鱼群蚀成白骨。
"师尊,西南巽位的碑文有异!"陆昭传音带着水波震颤。他手中罗盘指针逆旋,星纹顺着青苔覆盖的碑面游走,剥落出被掩盖的初代手札:
【补天九百八十一年,林薇以星髓饲我。初时修为暴涨,三载后始觉元神有异。昨夜观星,见紫府中寄生银丝三千,方知所谓补天,实为饲天...】
阿蛮抚过碑文裂痕,指腹被星髓灼出焦痕。这些字迹与银杏树下的虚影截然不同,笔锋癫狂如困兽,显然初代后期已近走火入魔。忽然有鳞片刮擦声自背后传来,昨日那只独目巨鼋破开暗流,龟甲缝隙里竟伸出人手指骨。
"道祖小心!"陆昭剑诀未出,巨鼋独目突然炸裂,涌出的不是血水而是星纹锁链。锁链末端拴着具腐尸,道袍残片依稀可辨落霞宗纹样——正是三月前失踪的巡江弟子!
西市陈记丹坊的地火井泛着妖异紫光。陈砚将最后一炉"涤魂丹"装入玉瓶,掌心星纹已蔓延至肘部。昨夜吞服的残卷丹药正在反噬,每道纹路都似活蛇游走。
"爷爷..."孙女芸娘从暗门钻出,怀中抱着《青冥药典》残本,"听雨楼的人在街口布了困阵。"
老丹师浑浊眼中闪过星芒。他掀开丹炉底层的暗格,露出初代补天者的青铜药杵——这是三十年前在江底残碑所得,杵身刻着被抹去的《蚀骨丹方》。当第一缕晨曦透窗而入时,丹炉突然自鸣,炉壁浮现阿蛮的星纹传讯:
【今夜子时,以毒攻毒】
坊外忽然传来破门声。陈砚将芸娘推进暗道,反手将整瓶涤魂丹倒入地火。幽蓝火舌暴涨间,听雨楼修士的狞笑化作惨叫——他们的本命法宝正在融化成星髓毒浆!
落霞宗后山的银杏古树簌簌作响。阿蛮以星纹为墨,将江底拓印的碑文刻在叶片上。每当夜风吹过,叶脉便流淌出初代癫狂的呓语:
"...观测站以情为饵,吾等皆是被垂钓的愚痴鱼..."
陆昭捧着星纹佩走近,玉佩核心的星儿残魂忽然躁动:"师尊,玉佩感应到青冥江底有活物共鸣!"
话音未落,树根处泥土翻涌。星儿消散前埋下的星纹草籽破土而出,草叶缠绕成少女虚影,指尖点向东北天枢位。阿蛮挥袖斩开虚空,星纹凝成的镜面映出骇人景象——九霄仙宫遗址深处,被万界盟占据的镇魔塔正渗出黑色星髓,塔底锁着的竟是三百年前堕魔的凌霄子!
"好一招偷天换日。"阿蛮捏碎镜面,碎屑在空中重组成星图,"万界盟假借讨要功法之名,实则在各派禁地豢养星髓毒蛊。"
东市茶棚的地窖阴冷潮湿。青衣少女莫雨解开易容术,露出星纹侵蚀的半边脸庞。她将从刘瘸子处得来的残卷铺开,以指间血在空白处书写:
【星髓蚀骨,功法噬魂。欲破此局,当焚经断脉】
血字突然自燃,火苗中浮现阿蛮的星纹印记。地窖角落的陶瓮应声炸裂,爬出个浑身溃烂的修士——正是三日前被听雨楼"更新"过功法的散修!
"告诉道祖..."溃烂修士喉管涌出星髓脓血,"他们在用我们的元神...温养观测站的钥匙..."
莫雨怀中玉简突然发烫。取出一看,竟是当年星儿赠予的《燃灯手记》原本,空白页正浮现青冥江底的碑文拓印。她瞳孔骤缩,那些被初代抹去的字迹间,藏着枚青铜罗盘残片的方位图。
子时的打更声裹着血腥味飘过西市。陈砚独坐丹坊,看着地火井中浮沉的涤魂丹。当听雨楼主殷无咎踏碎门楣时,老丹师突然捏爆手中药杵。
"想要功法?"陈砚皱纹间星纹暴突,"老夫给你们更好的!"
紫色毒焰冲天而起,将整条街照得如同幽冥。殷无咎的玄甲被腐蚀出孔洞,露出皮下机械经脉——这万界盟分舵主竟是半人半傀的怪物!坊外困阵突然逆转,星纹锁链缠住他的机械心脏。
"老东西你..."殷无咎的怒吼被丹炉轰鸣淹没。陈砚大笑着跃入地火,肉身在毒焰中化作星髓暴雨,将听雨楼修士浇成白骨。
暴雨中浮现阿蛮的虚影,手中《青冥丹诀》无风自燃:
"丹道之本,不在灵火,而在人心。"
黎明前的青冥江泛起血泡。阿蛮循着玉佩指引来到江心漩涡,星纹佩突然脱手嵌入残碑。碑面剥落后露出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倒影,而是被囚禁在星髓深处的初代本体——青年苏墨被三千银丝贯穿四肢,口中不断呕出黑色星髓。
"终于...等到你..."镜中苏墨的瞳孔突然清明,"快毁掉银杏树下的..."
镜面轰然炸裂。陆昭的惊呼声中,整座江底碑林开始移动,残碑重组成的竟是观测站的星图!阿蛮呕出口金血,血滴在星图上燃起青焰,映出八个血色古篆:
【全仙界皆饵,唯更新者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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