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万法初鸣时
青冥州的天机崖被晨雾染成苍青色。散修赵无涯盘坐在虬结的千年古松之下,掌心托着一枚裂纹斑驳的玉简。玉简表面浮动着青木之气凝成的《松涛诀》,松针状的灵气在他指缝间流转,却始终无法结成完整符纹。远处山坳突然传来轰鸣,赤色烟霞冲天而起——又一位修士强修《太虚长生诀》残篇,周身灵脉炸成血雾。
"第三起了..."莫雨站在崖边,剑穗上的晨露映出她紧蹙的眉峰。她腰间悬挂的第七柄剑碑突然震颤,青铜碑面浮起血色纹路:【东北三千里,故人气息】。正要掐诀御剑,天际掠过数道玄色遁光,为首者袖口暗金星纹闪烁——竟是当年听雨楼残党!
山风卷起松涛,赵无涯的玉简"咔嚓"裂开细纹。他忽然咬破舌尖,将精血抹在松针状灵气上。原本紊乱的灵力突然凝成青蛟,绕着古松盘旋三周后没入地脉。远处爆体的修士残魂竟被牵引而来,化作点点荧光融入松根。
"原来如此!"赵无涯豁然起身,古松树皮剥落处显出新刻的碑文:【万法初鸣,灵根自生】。
落霞宗问心殿,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玉地砖上织就星图。陆昭指尖凝着一簇星火,正为阶前少年梳理冻结的气海。少年眉睫凝霜,唇色青紫,怀中仍死死抱着自创的《玄冰劲》残卷。
"道祖...我是不是..."少年每说一字,喉间便溢出冰渣。
"莫要说话。"陆昭并指划过他脊背,星火顺着督脉游走。案头《万法自生诀》无风自翻,露出星儿朱笔批注:【灵气如江河,堵不如疏】。殿外忽然传来丹炉炸裂声,芸娘撞开殿门时,发间插着的净世兰正急速枯萎。
"陆师兄!陈记丹坊..."她怀中青铜药杵只剩半截,杵身星纹如活蛇游动,"他们抢走了爷爷的《蚀骨丹方》,还在坊内留下星髓毒蛊!"
弑神剑在剑架上发出龙吟。陆昭望向东北天际翻涌的血云,那里正是第七剑碑感应的方位。少年突然剧烈咳嗽,喷出的冰渣在空中凝成箭头,直指葬星谷方向。
"带他去丹霞峰。"陆昭将星火按入少年眉心,"用净世兰的花露化开气海。"
葬星谷深处,玄衣人将青铜丹炉重重砸向祭坛。炉壁《蚀骨丹方》的星纹与祭坛古篆共鸣,地脉裂缝中涌出粘稠的星髓毒泉。独眼修士谄笑着捧上玉瓶:"楼主神机妙算!用陈老头的丹方做饵,果然引出..."
毒泉突然炸起丈许高的浪头。初代苏墨的虚影踏浪而出,银丝缠绕的手指捏碎独眼修士的天灵盖:"废物,本尊要的是七剑碑!"
凌无夜掀开兜帽,露出与凌霄子七分相似的面容。他颈间星纹佩闪烁,割破的手腕任由毒泉吞噬鲜血:"尊上放心,陆昭此刻应当收到‘大礼’了..."毒泉中浮现画面——陈记丹坊废墟上,芸娘正剜出心口被污染的血肉。
陈记丹坊,焦土中残留的星髓毒纹如活物蠕动。芸娘跪坐在废墟中央,银簪尖端挑开溃烂的皮肉。净世兰在她发间绽放青光,勉强护住心脉不被侵蚀。
"是观测站培育的噬心蛊。"莫雨剑锋扫过地面,毒血凝成的箭头指向葬星谷,"他们故意留下痕迹引我们入局。"
剑穗上的第七剑碑突然迸发青光。七道剑影在虚空交织成阵图,阵眼处浮现的画面令莫雨瞳孔骤缩——三百年前的九霄仙宫密室,凌无夜正将星髓注入昏迷的凌霄子眉心!
"凌!无!夜!"莫雨咬破舌尖,本命剑染上心头血,"今日该偿我师尊之命了!"
葬星谷祭坛,陆昭挥剑斩开第三重毒瘴时,怀中剑碑突然灼烫。七道剑光破空而至,莫雨的传音穿透毒雾:"小心凌霄子..."话音未落,血泉轰然炸裂,初代苏墨的虚影踏浪而出,银丝却缠绕在凌无夜身上。
"好徒儿,让为师看看弑神剑的锋芒!"初代虚影抬手间,毒泉凝成万千兵戈。凌无夜半张脸爬满星纹,机械化的右臂捏碎星纹佩:"你以为毁了观测站就自由了?真正的牢笼是你们甘愿戴上的‘万法自生’!"
弑神剑感应到七碑齐聚的召唤,突然脱手飞向祭坛顶端。凌无夜趁机催动毒泉,星髓凝成的巨蟒缠住陆昭双腿。芸娘从毒雾中冲出,整瓶净世丹拍入祭坛裂缝:"陆师兄,接剑!"
丹气与毒泉相撞产生的灵气风暴中,莫雨的剑锋终于穿透凌无夜心口。垂死之人指尖凝聚最后星髓,在虚空写下血字:【他从来不是初代...】
子夜,崩塌的祭坛前漂浮着七柄剑碑。陆昭以指为笔,在碑文流转间补全《万法自生诀》最后一章。芸娘捧着破碎的星纹佩走来,佩中残留的影像令人胆寒——观测站废墟深处,百具青铜棺椁正缓缓开启!
"这些棺椁..."莫雨剑尖挑开凌无夜的衣襟,露出心口与阿蛮如出一辙的星纹,"三百年前就被种在各派弟子体内。"
弑神剑突然发出悲鸣。陆昭望着剑身倒影中自己若隐若现的银丝,终于明白凌无夜临死之言的含义。山风卷起《万法自生诀》的书页,星儿朱批在月光下淌血:【当你以为破局时,不过是新局的棋子】
东北天际忽现血色流星。赵无涯御松而来,掌中《松涛诀》已补全大半:"道祖!青冥江底浮起三千玉碑,碑文写着..."他展开玉简,赫然是初代笔迹:
【全仙界都在等此卷更新】
陆昭并指抹去"更新"二字,星火重刻:【万法初鸣,何须更新】。七柄剑碑应声而碎,灵气洪流中,崩塌的祭坛深处传出青铜棺盖滑动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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