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降不住
“您是红眉婆婆？”我讶然道。
老妇人微微一笑：“怎么，你认识我？”
我急忙从怀里拿出了人皮手札，递给了她，道：“老婆婆，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
红眉婆婆接过人皮手札，看罢叹息一声：“你们需要尸灵芝？”
“是的，婆婆！”我说。
红眉婆婆笑了笑：“我昨夜就看出来了，他受了很重的内伤，心脉尽断了，是不是？”
“是，我们就是为了找您，才在湘水上撑着竹排，没想到中途遇到泄洪，二人被冲到了这里。真是巧了，竟然恰好被你和小翠救了。”我说。
红眉婆婆道：“他是你男朋友吗？”
我说：“是的，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你一定要救救他。”
红眉婆婆道：“放心吧，既然让你们遇见我，也是天意，我不会不管的，一会儿吃完饭，你们跟我去巴彦古寨，一切到那里再说。”
不知何时，白秋歌出现在了我身后：“那就谢谢婆婆了。”
红眉婆婆打量着白秋歌，喃喃道：“长大了，你真的长大了……”
我问：“婆婆，你怎么了？”
红眉婆婆道：“没什么，想起了过去的事儿，快进屋吧，小翠已经做好了早饭。”
一楼的八仙桌上，是一些家常小菜，小翠笑嘻嘻的：“快坐快坐，今天有鱼汤喝。”
很快，她端来了一个大瓷盆，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鱼汤。
也不知道是什么鱼，鱼的身子已经炖化了，但鱼头却硬邦邦的漂在鱼汤里，圆睁着眼睛，嘴巴大张着，让人害怕。
其实，我是喜欢吃鱼肉的，但是这条鱼鱼头忒怪了，看着有些吓人。
吃完饭，红眉婆婆背了竹篓，让小翠看门，然后带着我和白秋歌出了门。
水楼后面有一段斜向上延伸的小路，一米多宽，两边是绝壁，走在里面比较压抑，头顶的蓝天只有一条线。
走出一线天后，豁然开朗，只见苍山一片漆黑，听说是不久前山里起了火，树林都烧成了焦炭。
没有路，我们行走齐腰深的蒿草中，走了大概十分钟，见到有一条歪歪斜斜的小路，小路两旁有几座孤坟，不时有乌鸦飞起，苍凉中带着一丝悲苦。
红眉婆婆道：“再往前走走，出了坟地，就会见到渡口了。”
昨天刚翻船，我有些害怕：“婆婆，我们是坐船去巴彦古寨吗？”
“是啊，这里到巴彦古寨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不坐船，也没有车，两只脚那走的动？”红眉婆婆说。
我心里郁闷：“这么远呀！”
红眉婆婆笑了：“年轻人，怕什么远？走的越远，才能看到更美丽的风景，我走了大半辈子，看遍了人世的风风雨雨，已经走的很远了，你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赶紧说：“没有没有，其实我也喜欢远行的，因为在陌生的地方，会找到许多有趣的事儿。”
红眉婆婆笑了：“是啊，人活着就是要快乐，不能等快乐自己上门，而是要寻找快乐。”
白秋歌道：“每个人都想快乐，但，那只是期望而已，只有孩童，才有真正的快乐，因为他们喜欢做游戏，而且容易满足。”
“只要有一颗纯净的心，就会快乐，不要为太多凡俗拖累，能自由自在做自己喜欢的事儿，就是快乐。”红眉婆婆道。
说话间，我们来到了长桥渡口，的确是一座很长的木桥，就是一只长臂似的伸向了湘水中。
渡口有不少人，妇女拖着小女孩儿，咯吱窝下夹着一只老母鸡。
老爷爷拎着鱼篓，里面有不少鲜鱼，吧嗒吧嗒吸着老烟枪。
这些人都穿着苗族的服饰，扎着头，说着听不懂的话。
我和白秋歌虽然也穿的是苗族衣服，但不敢多说话，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红眉婆婆见我们拘谨，道：“不用担心，这里的人都很热情，都很淳朴，不会把你们怎么样的。”
这时，一个干瘦的老头摇着木桨，他头上戴着斗笠，裤腿卷起，腰间憋着老烟枪，让我想起了沈从文笔下的摆渡人。
老头吆喝了一嗓子，看样子是让我们上船。
船上有一个小竹篮，里面放着一块红布，船客将船钱放在了竹篮里。
小竹篮，就像自动投币一样，看着挺新奇。
我发现，他们放的钱多少不一，有的放五块，有的放一块，还有一个乞丐模样的，只放了一毛……
后来，我才知道，船钱多少随意，但这些都是熟客，经常要到巴彦古寨，因此也不好意思少放。
清波荡漾，湘水悠悠，桨声哗哗，船客们说说笑笑，和坐车差不多。
木船在水里走的很快，有一个美丽的苗族女子唱起了彩调，可能是当地的山歌吧，让我想起了电影《刘三姐》里的对歌。
妹家门前有棵树，
樱桃红了绿色簇，
哥瞧妹妹在家不，
不巧我爹出门去，
我爹问哥做那样，
哥掐樱桃一脸笑，
我爹又问笑什么，
哥试樱桃熟没熟，
……
女子幽美的歌声传出很远，蓝天，白云，苍山，绿水……
木船过处，水波荡漾，美丽的湘西，美丽的边城，还有生活在这里的人……
下午时分，冬阳暖暖的，木船靠了岸，船客们走抢着上岸。
巴彦古寨，又名花山土城，是方圆十几里唯一的一个大型镇子，这里有铁匠铺，皮货铺，估衣店等等。
街上摆满了地摊，有卖农具的，有卖山货的，有卖瓜果蔬菜的，也有卖鸡鸭鱼肉的。
不远处，有一个小型药材市场，交易的都是山里挖来的药材，还有一些长相古怪的东西，看着像是人形的，真是神奇的很。
我正在四处看，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回头，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高大黝黑的男子，头发很长，带着黑眼圈，看面相有些熟悉，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
“请问你找我有事？”我问。
白秋歌和红眉婆婆也看向了黑大汉。
黑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了一口白牙，这熟悉的笑容，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高中读书的画面，这人绝逼是我们班的。
黑大汉道：“易小夏，怎么，不认识我了？”
这声音也很熟悉，我突然脑子里滚出了五个字：“你是高远山！”
高远山笑了笑：“不错嘛，还记得我的名字，怎么，你在这里干嘛？”
我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旅游吧！”
高远山看向了红眉婆婆和白秋歌，我急忙说：“这是红眉婆婆，他是我男朋友。”
高远山伸出手，笑道：“很高兴认识你。”
白秋歌没有说话，二人握了手，我问高远山：“你不是考了军校么，怎么又会在湘西？”
高远山道：“别提了，我现在是考古队的人员，和几个老教授到这边发掘古文明，寻找活死人。”
我心里疑惑：“考古队也要寻找活死人？”
高远山道：“是啊，我们还拜托了南拳门的人，之前，听说他们遇到了一些麻烦。昨天，杨教授告诉我，南拳门的两个弟子不幸死亡，南拳门教头黄太极的女儿，也受了重伤……”
我和白秋歌对视一眼，我心里吃惊，怪不得黄太极寻找白玛尸仙，原来是受了考古队的委托。
这其中的事情非常复杂，我也不想和高远山说，不是不信任，而且事关重大，有些事儿，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的。
不过，我觉得事情并非这么简单，黄太极肯定还有其它的目的。
白玛尸仙是活死人没错，不过那已经是多年前的事儿了，尸道将白玛尸仙逐出后，就下落不明了，这些人，今天寻找白玛尸仙，肯定是有原因的。
街道上出现了几个人，都穿着土黄色的衣服，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朝高远山招手：“小高，去花山土楼！”
高远山道：“来了！”
他说：“我先走了，这是我的联系电话，有事儿可以找我。”
他对白秋歌挥了挥手：“再见！”
红眉婆婆和白秋歌都没怎么说话，红眉婆婆看着高远山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婆婆，怎么了？”我问。
红眉婆婆道：“没事儿，我要去买一些东西，傍晚我们在这里见面，我带你们去花山土楼。”
“我们也要去花山土楼？”我问。
红眉婆婆点点头：“没错。”
花山土楼，这个名字好熟悉，好像很久前就听说过。
我将最近遇到的人顺了一遍，这才突然想起，在不久前老周让紫菱来送信，说让我们去花山土楼玩儿……
红眉婆婆离开后，我将自己想的告诉了白秋歌。
白秋歌道：“给紫菱打电话，就说考古的人要过去，还有晚上我们也会过去。”
我拨通了电话，是紫菱接的。
“喂，你找哪位？”紫菱问。
我笑道：“我找你，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嘿嘿，你是小夏姐姐吧，怎么，想我了？”她很调皮。
我和她说笑了几句，然后将情况告诉了紫菱。
紫菱听后许久才说：“我知道了，你们路上小心点儿，最近巴彦古寨这边不平静。”
“知道了，你们也注意安全。”我说。
傍晚，夕阳披着金色落向西山，掩映着紫金的霞光。
红眉婆婆竹篓里背着东西，看样子不轻。
“婆婆，我来背吧！”白秋歌道。
红眉婆婆道：“不行，你们降不住！”
我奇怪，竹篓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呢，我们怎么就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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