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送花儿上班

我的眼前突然现出了一片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这是一片草原，上面有健壮的马儿在奔跑，有温顺的绵羊在啃草，有一群小孩在打闹。我定睛一看，这群小孩跟我还有花儿有几分神似，我不禁吃了一惊，再往远处一看，一间崭新的帐篷外边有一个肌肉结实的男人，他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我的头发比现在浓密了许多，胡子也浓密了许多。我正在炉子旁边烤羊肉，温暖酒，我一边用扇子扇火，一边用铁棍在炉子内挑拨着碎炭。炉子上的细烟袅袅升起，在空中化成无数的酒神，有杜康，有曹操，有刘伶，有嵇康，有杜甫，有李白，他们把我围在中间，用鼻子在盗取我的烧酒。我抬头看见了他们，用勺子舀了一勺，对着他们微微一笑，将一勺子酒洒向了他们。他们张开了嘴，用气将我洒向空中的酒滴全部吸进了嘴里。

此时，我又用勺子从锅里舀了一勺，放到了嘴边，用舌头轻轻地碰了一下，灌进了肠胃。本来冰冷的天顿时有了许多暖意，浓密的胡子也仿佛有了朝气，一下子随风扬起。就在我左手缕着胡子的时候，一个女人从帐篷里面出来了。她不是别人，正是花儿，只见她上衣斜搭在肩上，腿还是那样的长，而且比之前白了许多，也许是在这草原上喝马奶酒喝的吧！

我走了过去，小孩们，牲畜们似乎都没有看见我，好像我就是一个鬼魂，就是一个幽灵。我走到了那长满头发的我，还有那雪白身体的花儿跟前，他们似乎发现了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看见。

就在我刚想仔细打量花儿的脖子的时候，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我走了过来，一把抱住了花儿，把她抱进了帐篷。我也随着他的脚步跟了进去，只见帐篷里面比外边温暖了许多，也温馨了不少。

帐篷里没有电视机，只有一些桌子，一些书籍，还有一张大的足以睡下这么多小孩的床。床上铺着羊毛织的被褥，看起来舒坦极了。我没有时间继续思考我的以后，因为现在有件比那更值得我留恋的事情。

我看的如痴如醉，突然一声“爹娘”把我惊醒，床上的他们也一下子钻进了被窝。我回头一望，一个满脸血腥的小孩站在了我的面前。我一下子被他吓的不知所踪。

“老五，怎么了？”花儿用手摸着我的手说道。

“没什么，刚才做了个梦。”我说道。

“什么梦？”她问道。

我把刚才的情景给她说了一边，她笑了笑，但最后很不解地问，“那满脸血迹的小孩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要不我再做梦回去？”我开玩笑道。

“你以为梦是公交车，你能做个来回啊？”她笑着抱紧了我。

“呵呵，给你开玩笑的，不就是一个梦吗，别想太多。”

太阳升起，我们穿上了衣服，洗脸漱口，拉门走了出去。

她的小区没有多少人住，她的邻居没有几家，就算有几家她也不认识，我也不认识，但后来人家都认识了我，也当然也认识了他们。认识有好处，也有不坏处。好处就是我没带卡的时候摁下邻居的门铃，他们会慷慨地开门。坏处就是从此不能过于随便，不能随心所欲了。

我们沿着水泥地走了出去，来到了门口一家包子铺。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她正在用锅铲子煎包子，随着她锅铲子的一抬一铲，我的喉咙是一上一下地咽着唾沫。

我要了包子，要了蒸饺，要了锅贴，要了两碗辣汤。花儿在门口找了个位子坐下，桌上不算干净，上面有很多没擦干净的油迹，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的食欲，因为我们都习惯了这种油迹。

在我们吃饭的时候，那个女老板一直看着花儿，后来跑了过去，问道，“美女，有男朋友吗？”

我狠狠地瞅了一下这个老女人，说道，“你说呢？”

“我哪知道，哈哈，你不会是她的男朋友吧？”她装笑着说道。

“怎么不行吗？”我说道。

“哦哦，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她哥哥呢！”她说道，把手在她的围裙上擦了擦。

“我们这是有夫妻相。”我说道。

“是是是。”她说着去蒸她的包子了。

“干嘛对人家那么说话？”花儿笑着对我说道。

“你没看见她想拆散你我吗？”我夹起了一个包子在辣汤里面涮了涮说道。

“人家那是好意，想给我介绍男朋友的，你不知道，前几天我在这吃饭，一个开奥迪的老男人跑到我跟前，说要我做她的女朋友，我没有踩他，但那一幕肯定被老板娘看见了，她肯定以为我还没有男朋友呢！”花儿笑眯眯地看着那个女老板说道。

“那老男人肯定不是好男人，就是想玩玩，你千万不能贪图别人的钱就跟着跑了。”我严肃地说道。

“我是那种人吗？放心，不会的。”她说着走到了老板娘那里把钱给付了。

“姑娘，他说的是真的吗？你要是没有男朋友我给你介绍一个，长的很帅，个头很高，是我家儿子，怎么样？”老女人此时看起来很阴险，我这么远都能清楚地听到她说的每一个字。

“是真的，他是我男朋友，谢谢你了大娘。”花儿说着走到了我跟前，拉着我的手走出了那家我讨厌的包子店。

“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看上这么个脾气暴躁的男人呢，你看看他那穷样，吃个饭也要让人家女孩子付钱？”老女人在我们走出店后低声地说道。

店里面的其他人有的在应和，有的却不屑地说着她，“你这就不对了，人家来你店里吃饭，你就好好的把人家招待好，干嘛人家走了还议论人。人家是小两口谁付钱不一样，这还要你问啊？是不是我走了以后，你还会在这议论我啊？是不是他们走了之后，你还会在别人面前议论他们啊？”一个哥们儿站了起来，把钱付了，甩门而去，留下老女人在那沉思。别的客人也因为那哥们儿的一席话对老女人另眼相看，都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似乎在说，以后再也不来你这吃包子了。

我们当然没有听见他们在说什么，我们的时间有限，我要回学校，她要上班。我们坐上了公交车，她坐在我旁边，我拿起手机查着昨晚买的彩票，一看高兴了一下，我中了十块钱。我没有跟花儿炫耀，只是在心里嘀咕着，要是十万多好啊，下次要好好研究一下。

花儿在窗口带着耳机听着音乐，仿佛外边的世界跟她无关。车子一路颠簸，随着红灯的来回变化而一个劲地加速刹车。市区相比边关近了太多，没有四十分钟，我们来到了市区，我们从车上下来。她因为要赶时间，走路如风，很快把我撇了很远。我看着她的背影，看着她杠杠的走路样子，不由地笑了起来，我追了过去，一把搂住了她的肩，笑着说道，“你这走路也太有劲了，累不累啊？”

“不累，不像你腿那么短，呵呵！”她看着我的腿说道。

“我们比比看谁的腿短？”我把腿贴在了她的腿上，说道，“看看，我短吗？”

“不短，不短，快晚了，下周见，你回学校慢点啊！”她说着跑了起来，高跟鞋跟地的碰撞发出砰砰的声音，这声音引起了路人的注意，眼睛齐刷刷地撇向了她。她似乎并没有注意行人的目光，马尾辫还是在空中做简谐振动，一上一下很是可爱。

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不见，我转到小路走向了汽车站，买了票，坐在了那破烂不堪，冬天冷的要命，夏天热的要死的边关汽车上。

这样的早晨我们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每一遍都寄存着我们的情思，我每次把她从路口送走，每次我再次走到那个路口的时候，总会在那驻足停留一会，回忆那属于我们俩的故事，想着她那熟悉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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