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忠心
掌柜们离开后，王川留了下来。
他认真地看着穆念安询问：“小主子可是下定主意了？”
穆念安目光沉静，有几分歉意：“此事怕是要给王伯伯添乱了。”
王川笑了笑，眼角有着笑纹，看着十分的慈爱：“小主子这是说哪里的话？既然您已经决定，那我稍后便通知其他掌柜的，与他们知会一声，顺便将余旗下身手好的护卫尽数调来，您看如何？”
穆念安道：“有劳王伯伯。”
王川离开时，顿了一下：“那去东廊一事……”
“暂时不去了。”穆念安道：“有劳王伯伯派些信得过的人前去探路，待此处安定下来后，再做打算。”
王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其实王川早已派人先他们一步前去东廊寻找药材，这一趟并非她非去不可，之所以陪着她，便是王川想着小主子在京城受到苦闷众多，想要带她出来，四处走上一番。
眼下留在这里也并耽搁事。
王川离开后，穆念安坐在凳子上盯着茶杯中的茶水，看着茶水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低垂的眼眸浮上了淡淡的阴霾。
打从见到吉州的这一惨象时，她便明白，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天子脚下尚能维持几分和平，可在这苦寒边远之地，官员强取豪夺，百姓受苦受难，这大金怕是已从根子里开始烂了。
吉州只是她窥见的冰山一角，而在看不到的地方，又有多少个与吉州有着相同情况的地方呢，她不得而知。
母亲曾经同她说过，穷，则独善其身，富，则兼济天下，她既然来到此处，遇到此事，必然要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她资助闻人荣极，便是想要让他和将士们打一场胜仗，护得百姓安宁，可她还是想的太天真，君延上阵杀敌，后方却诸多蛀虫，即使打再多的胜仗，百姓依然在官员的压迫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她不能让闻人荣极的胜仗变得毫无意义，她要做些什么，即使是最为微不足道的事情。
她要拿下吉州。
这只是第一步。
眼下房间无人，若是有人在场，便可看到穆念安那双向来平静淡然的眼眸，此刻满是野心勃勃。
王川出了客栈后，便直奔一处店铺，在那店铺前，看着伸头出来张望的几位老伙计，他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就知道你们在这里等我。”
几名掌柜的将他请了进去，左右观察无人后。将房门关上。
唐掌柜率先发问：“老王啊，小主子这究竟是想干什么？你可要同我们透个底呀，小主子这是心血来潮，还是认真的？”
王川道：“小主子方才不是已经说明？你们还问我做甚？”
“我们这不是心中没谱吗。”刚才听到小主子那番豪言，可是将他们这几个老家伙吓得够呛：“若是小主子心血来潮还好，可若小主子真是认真的，屯兵，守吉州，这意义可不一样。”
大金的官员与世家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萧逸为何如此明目张胆？便仗的是京城李家的势，若是穆念安决定在吉州屯兵，那么无疑是在挑衅世家。
商人重利，可世家又何尝不是如此？
就算小主子身为郡主，一旦触碰了这些世家的利益，只会引来这些世家的疯狂反扑。
不少世家手底下皆有商会，若是如此，余商怕也是要经历一番动荡。
这只是原因之一。
其二便是小主子与怀王走的极近，怀王手段强势，占据了云州和北域边关两地，不准朝廷官员的插手，而如今小主子占据吉州一地，这……
吉州对比京城来说虽然是个穷乡僻壤之地，可是吉州在内的县，乡，村，土地却十分之好，每年种出来的粮食十分可观。
朝廷之所以不重视，其中缘由便是因为上面的官员隐瞒了这一情况，将粮食尽数昧了下来。
小主子决定资助怀王，如今又将吉州作为自己的封地，那相当于是给了怀王一处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粮仓啊！
众人越想越是心惊，不敢再深想下去。
王川看着神色凝重的几位老伙计，笑着反问：“这样难道不好吗？”
“这……”
几位掌柜面露犹豫。
还真不好说。
余商作为大金的第一大商会，已然成为不少世家的眼中钉，肉中刺，不说是各大世家，就连当今圣上，对于余商也是虎视眈眈，企图将其收为麾下。
这些年来，他们几个老家伙为了不让主子的心血毁于一旦，每一步都走的如履薄冰，他们有预感，余商该做出改变，可这只是一个朦胧的念头，尚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得知穆念安提出资助闻人荣极一事时，这些掌柜们便敏感的预感到怕是有事情要发生。
而眼下穆念安决定占据吉州，屯兵一事，这预感便得到了证实。
这样的改变若是能成，余商必然不会再受打压，可若失败，余商多年经营必然会毁于一旦。
唐掌柜思前想后没能想明白，问道：“小主子自小锦衣玉食，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她可知一旦要走这条路，会有多么的艰难？
小主子有圣上的宠爱，有闻人荣极的袒护，再不济便是余琤子也能护她一世安宁，让她一辈子快乐无忧的活着。
可是这小主子却偏偏选择了最为艰难的一条道路。
为的是什么啊？
没等王川作答，便被另外一名掌柜接了话头：“小主子身上流着主子的血，自然有一份慈悲，只是，当年主子就说过，余商只可行商，不可涉政，如今这……”
“今时不同往日，有些事情是要懂得变通的。”
听王川这话，几位掌柜的哪能不明白其中之意。
几人对视一眼后，道：“既然是小主子的决定，我等自然该鼎力相助才行，来，让我们再仔细商议商议，力求万无一失。”
远在北域的闻人荣极收到王川的来信后，神色晦暗不明。
他拿着信，不知坐了多久，直到朱武强推门进来，看到他眉头紧皱，周身满是阴郁森寒，喝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王爷，可是出什么事了？”
闻人荣极将信叠好后收起，抬起眼眸，叮嘱道：“派两千精兵到吉州驻守。”
朱武强虽不明其意，但看到闻人荣极这般模样，当即抱拳：“是，末将这就去。”
朱武强离开后，闻人荣极站起身来，看向窗外，此刻天空阴阴沉沉，带着风雨欲来的架势。
这天，要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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