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穆念安的决断
穆念安的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她问：“君延已将事情告知于我，我中的毒后解药用的他的救命药，如此，除了观音泪，可还有其他的法子救他？”
观她表情冷静，眼中似乎并无任何触动，诸葛青蓝不由得问：“你就没什么话想要说？”
穆念安反问：“说什么？”
诸葛青蓝哑然。
心说面前这小姑娘看似有副柔软心肠，没想到竟是个冷心冷肺之人。
她将盒子合上放在一旁，指尖敲了敲石桌：“把你的手腕伸出来，既然闻人荣极不放心你，我便要好好给你看看，免得下回还要半途被压回来。”
因着这事，她心中还是不痛快。
穆念安将手伸出，诸葛青蓝把完脉后收了手：“我治的病人好没好我能不知道？非要干这多此一举的事！”
说完后又嘟囔：“当年他但凡对我有一丝温情，我也不至于想要给他投毒，人比人气死人。”
穆念安道：“神医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诸葛青蓝眼中玩味：“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不妨先回答我的问题，如何？”
穆念安眼睫动了动，听诸葛青蓝道：“闻人荣极将自己的救命药用给了你，他自己时日无多，你难道心中便无一丝触动？”
“你想要看我如何触动？自愧难当？痛苦悔恨？”穆念安的嗓音十分的冷静：“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想再多也无济于事，只会庸人自扰，我能做的便是往前看，尽力寻法子来救他，其余的不重要。”
“好，我就说你的性子合我胃口。”诸葛青蓝俯掌而笑，却是摇了摇头：“他的病十分复杂，观音泪只是其中一味药材，其他的药材若是找不齐也无济于事，他也就是拿准了这一点，所以才会毫不犹豫的用药给你。”
“不对，若是集齐了药材，他怕也是会毫不犹豫的把药用给你，那人啊，一根筋。”
诸葛青蓝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生离病死见的多了，便十分平静道：“他的病本有六成可治，如今用药给你，也便只有四成。”
闻人荣极知道病情难治，所以打从一开始并没有抱过高的希望，而是抱着必死的心思，将每一件事情做到最好。
没有希望便没有失望，若是怀有希望，最终落空，怕是更加痛苦。
穆念安垂眸，盯着自己的掌心，良久之后她问：“若是找齐了其他药材，唯独缺一株观音泪，那么我服用了观音泪，是否可用我的血来作为药引？”
诸葛青蓝一怔。
触及穆念安的双眸后，见其眼中并无半分玩笑，她敛了表情，声音沉沉声：“如此歪门邪道的法子，你是从何得知？”
“神医只管回答我，能不能？”
“观音泪能误打误撞治你的病已属实是上天眷顾，且我从未听说过有用人血入药一说，这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我劝你莫要在旁人面前提及。”
“闻人荣极将自己的救命药用给了你，可不是想着让你用这样的法子来报答。”
穆念安又问：“神医之前所说的蛊虫之法，可是真的？”
“唬你的。”诸葛青蓝嗤笑一声：“不过是对你试探一番，若是真的有用，我还能等到现在？”
“观音泪十年一开花，君延等不了那么久，若是集齐了其他的药材，唯独缺这一味药材，可还有其他药物代替？”
诸葛青蓝没有回答，只是说：“现在还缺几味药，这几味药能不能找到还未知，若是找到了，且再说吧。”
见穆念安没有要走的意思，诸葛青蓝叹了一口气，捏了捏眉头：“郡主还有什么想问的，一并问了吧，先说好，回不回答在我，你可要想好了。”
穆念安指尖起轻轻的点着掌心，问：“之前你说我留在君延身边可以缓解他的病情，这是何意？”
诸葛青蓝眼中多了一些玩味。
她想起了在给闻人荣极把脉时的脉象变化。
从前的闻人荣极脉象只有被压抑的杀戮，而现在，他的脉象多了一种变化。
情欲。
念而不得，苦苦忍耐。
闻人荣极的病最忌七情六欲，可偏偏，他动了最为要命的情爱之欲。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也是他的一种解药。”诸葛青蓝的表情耐人寻味：“只是需要在他发病时离他远些。”
“这是为何？”穆念安问：“既是解药，他若发病，我该留在他身边才是。”
见他双眸满是认真，诸葛青蓝忽然笑了一声：“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穆念安还想开口询问什么，诸葛青蓝却忽然不耐的挥了挥手：“该问的都已经问了，时候也不早了，郡主请回吧。”
这神医性子还真是喜怒无常。
如此，穆念安也不多留，只是在离开时又被诸葛青蓝叫住。
她回头，看诸葛青蓝认真的看着她：“若是你的血对闻人荣极有用，你真的能以自己的血来做他的药引？即使自己因此而丧命？”
穆念安淡淡一笑，表情十分平静：“我的这条命本就是他的，若是能让他活下来，就算舍弃了我这条命又有何难？”
诸葛青蓝愣在了原地。
许久之后，她抬头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屋顶上的男人。
见他一腿屈起，手臂嘘嘘的搭着膝上，目光瞭望着远方，
诸葛青蓝当即大骂道：“你有事儿没有！翻别人墙头有没有素质啊你！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你都同她说了。”
闻人荣极垂下了眼眸，看着在屋檐下跳脚的诸葛青蓝。
“这不是你交代的吗，如今倒是反问起我来了。”诸葛青蓝阴阳怪气：“当初是谁和我说若是人前来询问，不必隐瞒，尽数告知，说这话的人难道不是你？”
闻人荣极无声笑了下，衣袍翻飞间，转眼便落到了诸葛青蓝面前，似感叹一般“你的这张利嘴……”
“打住！”诸葛青蓝打断了他的话：“嘴欠的话就不要说了，就此打住，听了我不高兴。”
闻人荣极笑着摇了摇头，随后认真道：“多谢了。”
诸葛青蓝冷嗤一声，忽然道：“你倒是没看错人。”
闻人荣极侧目。
诸葛青蓝却没有再说什么。
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惯了生离死别，治过了许多不治之症，也有许多救不了的病。
她见多了同穆念安有一样遭遇的人，面对病情时的无力和嚎啕大哭，苦苦的哀求着她，仿佛哭够了，喊够了，哀求够了便方能显得自己无愧于人，尽够了本分，病人之后的死活便与他再无关系。
可穆念安不同，她眼中始终怀揣着希望，即使面对要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她也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这样的人令人敬佩。
似知道她的未尽之言，闻人荣极勾唇，眼中有着一份与有荣焉的骄傲：“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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