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当然是选择原谅她
“瞪我看什么？还不给大哥我做饭去！顺便一提，你挡着我晒太阳了。”
好不容易出了个太阳，张绾笛萎靡地窝在椅子里，伸出手示意他往旁边挪挪，别挡着她了。
这里说是个道观，其实就是个陋得不能再陋的陋室，连躺椅都没有的那种，她还是用两个椅子拼起来才搭了个简易小窝，够用。
“我师父难道真的走了？就这样走了？”
张千军万马已经站在喃喃自语多时了，显然他还没从这一事实中反应过来。
这个女人来这儿有好几天了，他不知道师傅怎么回事，选择在今天这样一个明媚的晴天就这样不辞而别，毫无预兆。
没跟他这个徒弟交代一句，就这样走了，不要他了。
师父，没爱了，他心想。
“年轻人，一看就是没吃过爱情的苦啊……”她打着哈欠一边感叹道。
“爱情让人变得胆怯，但也让人变得勇敢呐～”她故作老练地叹了一声。
“怎么你……”他板着脸正想回一句。
“不过可惜了，我生而无畏！”她小手一摊，无比洒脱。
“……那我师父跟你说过什么没有？”
张千军万马知道师父这一去多半是不返了，只希望他别死在半路上，毕竟他也知道他师父的情况。
他知道师父等的这几十年是怎么过来的，虽然他不知道那个姑娘是谁，但他们若是能见上一面，也好。
“没有。”
她闭着眼睛淡淡地回道，张千军万马转过身看向躺着的某人。
“我以为你应该知道，真正的道别往往都是悄无声息，怎么，你还没长大吗？”
她猝不及防地睁开眼，冷不丁正好与某个悄悄瞄她的视线撞个正着，电石火光之间交汇一瞬。
某人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慌乱，装作若无其事地错开眼，听到她轻笑一声，急忙掩饰性地开口道：
“说谁没长大呢，那你是哪年生人？”
“不记得了，反正你比我大，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依旧是你大哥，快去给我拿个枕头过来，这板凳靠着硬邦邦的，脑袋一点都不舒服。”
她拽了拽他的袖子，闭着眼嘟囔道。那个时候也没人告诉她外面是几几年，只记得是清末。
他紧了紧拳头，瞥向被骄阳刺得闭上眼的某人，窝成一团看着像个蜷缩的蜗牛，最终又松了。
冷着个脸走进屋里，拿来枕头，还顺带拿了件干净的道袍，嘴里还嘟囔着“睡睡睡，就知道睡……”
来的这几天不是在睡觉，就是找棵树上挂着发呆，还时不时跟他拌嘴，偏偏他还不能把她怎么样。
他臭着脸把自己的道袍被笼在椅周上，搭成了一个小帐篷，遮住了头顶刺眼的光，她得以安心地晒太阳。
她睁开眼，对上那道袍上的一块小补丁，上面还带着一丝不明显的禅香气味。
新认的小弟，脾气臭但细心，她决定原谅他这一次。
好不容易这次是个轻松的任务，她当然要能睡多睡，冬天的太阳还算暖和。
正当他以为她睡着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淡淡的话语。
“你想下山吗？”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他不明所以地问道。
“离开这里，离开这座大山，你师父也不会回来了，以后也不会有人来，还守在这里干什么？也想等到你命中的姑娘来吗？”
她叹息一声，觉得这张千军万马是不是山里待的太久，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真的没人会来了吗……”他呢喃道。
几十年的守箭生涯，就像是个笑话。
他当然也想过下山，不想一辈子留在这里苦等那几十年没有人射出的穿云箭，只是他能去哪呢？大半辈子都在这山里守着，天下之大，好像无处可去。
师父追爱去了，那他呢？他能追什么？
……
“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在睡觉吗？”
张千军万马手忙脚乱地在灶台前忙着切菜，看着不知何时慵懒地倚靠在门前的张绾笛说道。
说实话他还是有些疑惑，这里离下山的路并不近，买东西很艰难，更别提带回来的这些食材都是格外新鲜的，有些他都不知道怎么做。
当然新鲜了，刚兑换的能不新鲜吗？小达斯觉得这样下去自己要变成超市了。
“虽然我不经常做饭，但在临走之前还是给你露一手吧，就当是感谢你的床了。”
她把人拽到一边，只叫他去烧火，平静的一番话引来张千军万马的诧异。
“你也要走？！”
闻言，她轻挑起眉，莫名看他一眼，启唇说道：
“我早知道你看我不顺眼了，这不正如了你的意吗？我也不喜欢看人脸色行事，既然咱们互相不对付，我还待着干什么？当然了，也得吃饱了再走。”
“我……”
他支吾几声，没了下文，他心里其实不怎么讨厌她的，毕竟她长得还挺好看，他还常看着会发呆……他没想真的赶走她。
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姑娘相处。
毕竟生活在深山里的他，平时除了师父，都没怎么跟其他人相处过，更别提见过什么姑娘。
“你知道张家有族长吧？”
她头也不抬的问道，手里握刀专注着神情，娴熟地切完土豆，一边不慌不忙地揭开锅盖，将米下锅。
他一时看得有些愣住，怎么有点……老夫老妻的感觉……
感受到她投来的视线，又急忙拉回思绪，知道她大概是什么意思了，叫自己下山去找族长，她好像不是在开玩笑。
“你就在广西找，没准儿会遇到的。他是个很好的人，应该会给你安排好以后的一切。”
具体的定位达斯也不能判断了，只知道张启灵此时大概在广西一带。
“你见过族长？那……你要去哪儿？”
“当然，我是从张家跑出来的。”
她轻哼了一声，至于第二个问题，她并没有交代，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下一个任务会是什么，又在哪里。
……
他不得不承认，她做饭确实好吃，毕竟看着怎么都不像是个会做饭的人，心里的内疚更甚，自己还以为她是什么娇贵大小姐…
她只是单纯懒而已。
吃完之后，她就什么话也没说，进了那个原本属于他的房间，还关上了门。
张千军万马时不时在门口站定一会儿，又左右踱步，心里犹豫着要不要跟她道个歉，毕竟自己之前的态度是有点不好……
她虽然爱使唤自己，但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毕竟他也摸清了情况，她某些时候真是只是纯懒而已。
来的这些日子，不仅让他也跟着改善了伙食，刚刚还替自己想了后路，他还是跟她道个歉吧，哪怕她让自己叫她大哥，自己都叫。
结果等了半天都不见她开门，他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没有动静，心中觉得不对，大力一推。
简陋的房间里空无一人。
干净的床上放着一个方方正正的包袱，他打开一看。
是两套折叠整齐的崭新衣服和道袍。
他沉吟片刻，凝了凝神，最终只是小心翼翼地放进屋里唯一的柜子里收好。
眼神又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只有来时她穿的那件狐皮斗篷不见了。
不禁心中燃起疑惑，不知道她是怎么悄无声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离开的，明明自己在门口从未离开，哪怕是跳窗他也察觉得到。
张千军万马心情复杂地从门里出来，孤零零地坐在门口的板凳上。
只突然觉得这时的阳光怎么一下子变得这么让人心生烦躁呢，明明上午还好好的。
真是的，明明她的衣服都还晾在外头的树杈上，正迎风招展，大概它们也没想过自己就这样被抛弃了。
那都还是他给她洗的呢，因为她撒娇说冬天不想碰冷水，他也只能顶着羞红到滴血的耳朵硬着头皮给她洗了。
冷不丁又想起他师父苦等几十年都等不到那个姑娘回来，结果人家根本就不会来了。
加之此刻的心情正烦的紧，他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女人难道都这般冷漠无情么？
可是她给我送新衣服，其实也不算冷漠无情吧……心中的小人开始打起架来。
那要是以后再见到她，我还原不原谅她呢……他心中纠结。
还是原谅她吧，不然她又该不高兴了。
毕竟听她中午那番话的意思，应该是不怎么喜欢自己，但她其实对自己不错……他暗戳戳地想道。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就这样完成了一套自我攻略。
无情女人张绾笛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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