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倒也不用谢。

第一十三章  倒也不用谢。

梁月迟疑着抬头，有些不确定的看着我半晌，忽然缩回手放在了微微拢起的小腹上。

“确实挺可怜的。”

她始终垂着眼睑，声音淡漠。

“同样都是人，要怪就只能怪他们身为奴婢。这奴婢嘛，但凡是跟主家签了死契的，生死便是由主家。这满京都的权贵有哪个府上没有打死奴婢的事，还没见这么闹过呢。”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我，或许是因为心虚，又或者是怕我看出端倪。

我装作全然不知情，半晌才声音冷漠道：“公主所言甚是。”

“可是那忠勇侯府的公子，可不是什么奴婢，贱籍。忠勇侯当年是为大周而亡，今日出了这样的事，陛下肯定是要给忠勇侯府个面子。不然若是传扬出去，旁人定然觉得兔死狗烹，谁还会效忠陛下，效忠大梁？”

砰！

梁月刚刚端起的茶盏陡然落在了地上，那白瓷茶盏摔得粉碎，空气里瞬间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她将手缩回了袖中，仍旧没有抬头。

我权当没有瞧见，略作思索后又道：“先前公主将府中诸人遣散，可有好生安顿？”

“什么？”

梁月脸色微微一变，猛地抬头看向我，“你，你不会是怀疑那些人……”

“公主说什么呢？”

我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唇角微微翘起。

“公主很快将为人母，不管怎样总是会考虑到孩子的，自然不会这般心狠手辣。”

听到我这话，梁月似是长长舒了口气，但肩头仍旧紧绷着。

我心中暗暗冷笑，面上却始终淡淡。

“我是想说，若是公主没有将那些人安置妥当，怕是要出乱子。”

满大梁谁都知道梁月养男宠，大概也能猜到那些人从何处来。之前就曾有人弹劾过梁月，但终归被梁渊压了下来，毕竟没有闹出过人命。

可若此时有人将忠勇侯的侄子曾出现在公主府的事说出去，且不说大理寺和京兆府衙会不会猜疑，单单御史台的那些言官，定然会口诛笔伐。

梁月……

那时候势必会成为众矢之的。

可我不想梁月这么早死，我留着她还有用。

梁月大概也猜到了即将面临的局面，再抬头的时候眼中多了一丝慌张。

“那……那你说该如何是好？”

我不知道她这是试探，还是真的对我已经产生了依赖，略作思索后说道：“公主可以将让人去看看那些出府的人，看看他们过好不好。若是不好，那就帮帮他们吧。”

“这样做了，就不会出事了吗？”

梁月定定地望着我，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似是在认真思索我的提议。

我没有再出声。

有时候话太多，反而会暴露真实意图。

我装作不知那小院里的事，她若是真的怀疑我，定然会有所动作。

如果是那样，倒是省了很多麻烦。

但我也相信，梁月不会那么蠢，在这个节骨眼上处理那些东西。

说到底这公主府可谓铜墙铁壁，要是没有陛下的手谕，其他人也不敢轻易闯入。

梁月或许是真的觉得我的提议不错，暗中命身边的心腹出府，去寻找那些放出府的小倌。也不用我做什么，沈照已经暗中命人跟上。

至于接下来的事，那确实得好好谋算。

这所有的事，当然还得从忠勇侯府下手。

如今的公主府大半已经掌握在沈照和我手里，那些护卫眼下还不能明确的表现出意图。但梁月怀孕后很是贪睡，倒是给了我俩便利。

公主府的后花园里，我瞧着逐渐绽开的红梅，将一本册子推到了沈照面前。

“这是给你的回礼。”

沈照微微愣了下，随后将册子打开看了眼面色陡然变了。

“你，你是从哪知道的？”

我笑了笑，摇头道：“你别忘了，我现在可是刑部左侍郎，想要翻翻旧案卷还是轻而易举的。”

“……”

沈照迟疑了半晌，忽然起身朝着我深深行礼，整个人肩头微微颤抖着。

“多谢。”

“倒也不用谢我。”

我起身扶住他的胳膊，想了想小声道：“要真想谢，那就帮我做一件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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