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逃出生天
第三十三章 逃出生天
老娘杜太后的一声吼，吼乱了大宋官家赵匡胤的一颗心。
杜太后已七十五岁。
俗话说，人生七十古来稀。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人均寿命不到五十岁的年代，七十五岁的高龄，着实算是一个人瑞的年纪了。
这番被气得昏倒在地，让赵匡胤的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
他实在是一个很珍视亲情的幽州汉子。
为了亲情，他可以做出很多在外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让步。
其中对二弟赵光义的纵容，就是最好的例子。
然而此番，看到被气得昏倒的老娘，赵匡胤真的是彻底暴怒了。
当得知自家老娘已经苏醒，且拒绝见他后，赵匡胤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杜太后所在的寝宫，
并迅速轻车简从的出宫，前往赵二所在的晋王府。
很快，冷着一张黑脸的赵匡胤，闯入晋王府，一脚踹开房门，进入赵二休养身体的卧室。
“参见官家！”
“都出去。”
一阵惊慌失措的面面相觑后，卧室内的大夫、宫女哪儿再敢多说半个字的废话，再次朝着赵匡胤施了一礼，统统迅速而有序的退出了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里独独留下了面无表情的大小俩黑棒子。
两个同父同母的亲兄弟，都没有开口说话，一时之间气氛压抑的有些渗人。
他们的两双眼珠子，都定定的望着彼此，听不到呼吸的声音，只剩下了怦怦的心跳。
赵二从自家兄长眼里看到了愤怒、看到了责备、看到了不解、看到了失望，看到了许许多多他看不懂的情绪。
而赵匡胤则从自己这位二弟眼里，看到了一瞬间的慌神。
一如十六年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之后，他问赵二，是否有参与时，赵二的反应。
一如十月下旬里，自家大郎说出他二叔要弑兄篡位时，那一瞬间的反应。
只是一瞬间，赵匡胤便悲哀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
没人给赵二投毒，压根就是赵二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戏！
赵匡胤不知道究竟是谁给赵二出的主意。
但他知道，凭赵二的性格和魄力，完全不可能想出这样手段狠辣，杀人诛心一般的破局法门。
不是因为赵二不聪明，而是因为赵二很怕死，怕死到了极点。
这样以自残性命为代价的损招，赵二压根就不会往那个方向去考虑。
赵匡胤此刻迫切的想要挖出这个兴风作浪的幕后黑手，且在他的内心深处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但他知道，与更关键的此行目的相比，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二郎，你可知道因为你，阿娘被气得昏倒在地。她老人家七十五了。整整七十五了！”
赵匡胤走到赵二的病榻前，瞪着发红的双眼，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猛兽一般咬牙切齿的吼道。
“什么？！阿娘竟气得昏倒在地？阿娘为何为气得昏倒在地？她在生谁的气？抱歉兄长，臣弟遭歹人投毒，实在是该死！”
赵二一张黑胖的肥脸上，满是浮夸的表演。
一点不真诚，完全不走心。
甚至隐隐透着一股志得意满的幸灾乐祸劲儿。
啪——
赵匡胤一耳刮子扇到了赵二得意的脸上，他一双大眼珠子里，满是杀气。
啪！啪！啪！啪……
他单手将赵二从病榻上拽起来，拎着领子又给了这无可救药的二弟，一顿他最喜欢的大嘴巴子。
力量如此之大，完全没有保留，如同在发泄一般。
“赵二！你真的该死！她是俺们的阿娘！是她含辛茹苦将俺们兄弟养大！她已经很老了！她爱你！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你个龟孙儿竟然用出这样下三滥的手段，真是混账得俺恨不得生撕了你！！”
赵匡胤的咆哮声如雷贯耳，他将手里拎着的赵二，小鸡崽子似的扔回病榻。
一双虎目已是饱含热泪。
“皇位！皇位！你就琢磨这劳什子的皇位！为了这皇位，你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你不但是害俺这个兄长，你连俺们亲娘你都害啊！！”
赵匡胤一顿疯狂的控诉，让被赵匡胤一顿收拾的赵二情绪也失了控。
他本就贪生怕死，所以毒药含量很低，加之催吐效果极佳，所以其实身体并无什么大碍，虚弱都是装的。
此刻听到自家大哥声嘶力竭的指责，他同样觉得异常委屈，非常悲愤。
“赵匡胤！来，打死俺！来把俺打死吧！反正你赵匡胤就是这样的人！”
“你有情有义，所以你就背着柴官家搞义社十兄弟？！”
“你有情有义，所以俺们给你披上皇袍，你就一句害苦了我，然后顺势篡了柴家的江山了？！”
“你有情有义，你一杯酒就把你结义兄弟们的兵权都给收了？！”
“是！你多看不上这皇位啊，反正也是别人硬塞给你的。可你特么骗了俺十六年，到头来你想像个马子似的把俺踢开，把皇位传给儿子，你就对得起俺这个亲弟弟了？！”
“赵匡胤你说俺对不起俺阿娘，俺认！但俺落到这步田地，不还是拜你赵匡胤这位大宋官家所赐？！”
“如果你早早确立了俺的储君之位，俺何必搞那么花哨去暗害你？！”
“如果你不将俺圈禁在这鬼地方，让俺生不如死。俺何必用这种自己害自己的法子，来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赵匡胤，你告诉俺！你觉得俺不是个东西，你又是个特么的什么玩意儿！”
躺在病榻上的赵二，被赵匡胤扇肿了脸，满口的鲜血，牙都不知道碎了几颗。
他越说越激动，终于满腔悲愤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愣怔住的赵匡胤，看着嚎啕大哭的小黑胖子，突然就回忆起了小时候，赵二这般大哭时的情景。
那时候，赵二被同邻的李家二郎欺负，鼻青脸肿的跑回来一个人躲进了房间里。
阿娘怎么问他，他都咬死不说。
结果自己悄悄一问，这小子一下子就竹筒倒豆子的全撂了。
撂完也是这般哇哇大哭，显得委屈极了。
赵匡胤知道赵二说的都是一些混账道理，生分算法。
赵匡胤当然也可以一句回怼得赵二哑口无言。
如果赵二没有他赵匡胤这个兄长，这辈子都绝不可能当上这风光无限的晋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赵匡胤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看重亲情，他是赵家的赵匡胤，他得包容兄弟。
赵二被他宠坏了，所以他把赵匡胤对他的一切关照和爱护，当成了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以致从他的角度出发，赵匡胤太不是个东西了，居然让俺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华富贵，却到头来不愿意把官家的位置让出来。
于是有了后来的斧声烛影。
神异的自家大郎，救了赵匡胤的性命。
他为了自家孩子和三弟的性命，不得不辣手处理了赵二。
但此时此刻的对话，却让赵匡胤很有些意兴阑珊。
“哎，圈禁解除，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二郎，希望你好自为之。俺告诉你，这就是最后一次了。若是以后再落在你哥哥我手上，就真的别怪朕辣手无情了！”
身材高壮的赵官家，撂下这么一番语重心长的话后，背负着双手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自始至终都没再看一眼身后的赵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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