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楚狱扩大殃及池鱼横扫匈奴扬我国威1

颜忠、王平的供词还牵连到了隧乡侯耿建、朗陵侯臧信、濩泽侯邓鲤、曲成侯刘建等人。

耿建等人声称从未同颜忠和王平见过面。

当时，皇帝刘庄十分愤怒，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应有的理智，他听不进任何被告无罪的辩词。审案官员也全都惶恐不安，凡被牵连上，口供上出现名字者，一律判罪定案。无人敢根据实情予以宽恕处理，无人敢给冤枉的人说句话，以免落下包庇同情罪犯的恶名。

侍御史寒朗怜悯耿建等人冤枉，被人诬陷，便以耿建等人的形貌特征，耿建穿的是什么衣服，什么样式的款式，单独讯问颜忠和王平。

颜、王二人仓皇惊愕，呆在那里，不能应对。

寒朗知道其中有诈，便在朝会上向皇帝刘庄报告说：“陛下，耿建等人没有罪过，只是被颜忠和王平诬陷了。臣怀疑天下很多的无辜罪人，遭遇多与此相似。”

刘庄问：“如果是这样，那么颜忠、王平为什么要牵连他们？”

寒朗回答道：“颜忠、王平自己知道犯了大逆不道的灭族重罪，所以虚招了许多人，尽量牵扯，企图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刘庄问：“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不早报告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寒朗回答说：“臣担心国内另有人真能揭发出耿建等人的什么奸谋，他们可能还犯有其他罪过。”

刘庄生气了，勃然大怒道：“你这老滑头，面面俱到，拉下去给朕好好地痛打！”

于是，刘庄便催人把寒朗拉下去责打。左右侍卫刚要拉走寒朗下殿。

寒朗急忙说道：“陛下，请让微臣再说一句话去死。”

刘庄怒气冲冲地问道：“就让你多活一会！谁和你一起写的奏章？给朕交代清楚！”

寒朗回答说：“没有别人，是臣一个人写的。”

刘庄接着逼问：“你为什么擅自做主，不和三府商议？”

寒朗回答说：“臣自己知道一定会有灭族之罪，不敢多连累他人。”

刘庄气呼呼地问：“死活，都是朕一句话。你怎么知道你就是灭族之罪？”

寒朗回答说：“臣审案一年，不能彻底地清查奸谋的实情，反而为罪人囚犯辩冤，所以知道当然会被灭族。

然而，臣所以仍然要上奏的原因，实在是盼望陛下能一下子觉悟，有一丝醒悟罢了！

臣亲眼看见审问囚犯的官员，众口一词地说臣子对叛逆大罪，应该同仇敌忾，嫉恶如仇。与其判人无罪，不如判人有罪，以后可以免受追究，保全自己。

因此，官员审讯一人便牵连十人，审讯十人便牵连百人。

还有，公卿上朝的时候，当陛下询问案情处理是否得当，他们全都直身跪着回答：’依照以往制度，大罪要诛杀九族，而陛下大恩，只处决当事者，天下人太幸运了！‘

可是，等他们回到官府，口中虽无怨言，却仰望屋顶暗自叹息。没有人心里不知道这里多有冤枉，但不敢忤逆陛下而直言。

臣今天说出这番话，就是死而不悔，死亦无恨！”

刘庄的怒气消解，冷静了一些，觉得寒朗说的是实情，便下令将寒郎放走。

后来，妻子马皇后也因为楚狱滥杀太多，坐不住了。她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无辜受害，就找一个适当的机会对刘庄进言说：

“陛下，事情闹得这么大，以致天下不宁。这里面，难免会有一些冤假错案。再这样下去，恐怕会没完没了。臣妾看，只要抓了主犯就行了，至于那些罪责较轻的从犯，还是给他们留条活路吧。”

“可是有些人确实犯了罪，如果就这样放过他们，法律的威严何在？”刘庄反问。

“有些人犯了罪，有些人没有犯啊！他们是被冤枉的。再说了，那些犯罪的人，也未必个个都是死罪，为什么不网开一面，放他们一马呢？”马皇后哀求道。

“这……”刘庄有些犹豫。

“试问人生在世，谁没有家人，谁没有父母？”马皇后的语气很感伤，“失去亲人的感觉，那样的伤，那样的痛，你我都曾经体会。你不觉得，拆散一个原本幸福美满的家庭，是一件很残忍的事吗？”

“家人，父母，丧亲之痛？”刘庄想起自己的父母，突然变得心里很难过。

“多的话我也不想说。陛下，你自己静一下，慢慢考虑吧！何况，在官吏们的严刑之下，有几个人能够挺住折磨，不自污，招供，互相牵连呢？”说完，马皇后就离开了房间。

那天夜里，刘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披衣起身，站在窗前看了很久的明月，低头想起了自己的爹娘。

刘庄终于下定了决心：这案子，还是不要再深究下去了吧。

一场腥风血雨，终于渐渐平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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