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会不会介意
话音落下，偌大的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司崇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神很陌生，仿佛已经看不透面前这个身为他亲孙子的男人。
穆天宏的表情则像是走马灯变了又变。
今晚这一切太突然，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该报以什么样的心情。
穆蓁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人的反应，光是听到男人那低哑的嗓音说出那番话来，她的心湖就像被人砸下一块重石，掀起万千波澜。
“走。”
几人还没反应过来，穆蓁纤细的皓腕被男人的大掌握住，被迫顺着他的力道往外走。
砰！
他们刚走到宴会厅门口，身后传来杯子被砸碎在地的声音。
穆蓁微微侧头，就见司崇海板着脸，将不满的情绪全写在了脸上。
但司时樾非但没有回头，脚步都没有片刻的停顿，直接将她带上车。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车窗外的风景渐渐变得陌生，穆蓁才回过神来。
“司少，今晚多谢你。”穆蓁开口时，才发现自己有些哑。
“谢我什么？”司时樾高大的身形往后仰，漫不经心斜睨她。
穆蓁张了张嘴，那些话有些沉重，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说了出来。
“如果刚才没有您帮我解围，我……我会下不了台。”
因为心里真实的感谢，她刻意用了‘您’这样的字眼，以彰显对他的恭敬。
回京城的这两个多月，她诸事顺利，打击了林芳华和穆曼溪母女，也逐渐拿回了本该属于她的一切。
可五年前的那件事至今仍是她自己不敢触碰也生怕别人提及的存在。
如果司时樾刚才没带她离开，她真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表情继续留在那。
就在穆蓁以为他会以此对她提出某些要求时，耳畔传来男人的一声轻嗤，“就这？身为你的丈夫，这难道不是我应该做的？”
依旧是漫不经心的语调，随意的口吻，好像只是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穆蓁再次哑然，有些生硬地从喉咙发出两个字眼，“丈……丈夫？”
司时樾英气的剑眉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只要我们一天不领离婚证，你就是我司时樾的妻子。你觉得，我会让自己的妻子在外面被人看了笑话？”
这话乍一听的确没问题。
以司时樾的脾性和权势，当然不可能让人欺负到他头上去。
不过前提是，他内心深处得真正都把那个被欺负了的当成他的自己人才是。
穆蓁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底瞬间暖暖的。
她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担忧地蹙了蹙眉，“可是你爷爷很生气。”
其实司崇海发脾气的原因，她很能理解。
穆天宏当时擅作主张让她替代穆曼溪嫁进司家，就已经是在挑衅司家的颜面。
如果不是司时樾在那天刚好‘醒来’，只怕穆家的所有人都得遭殃。
而今天，穆家再次被爆出的这件丑事，无疑又是在挑战司家的权威。
送进司家的女人，必须是干净的。
所以司崇海今晚的愤怒是必然的。
但让司崇海更加生气的是，身为当事人的司时樾非但没有跟他站在统一战线，还当着司崇海的面维护了她，这简直让司崇海心里有气也没法发。
“生气？”司时樾长臂突然撑在她两侧，薄唇勾着邪气的弧度，“司小太太，你觉得……司家现在是谁说了算？”
“当然是你。”穆蓁不假思索道。
就算司时樾当了四年的‘植物人’，也没人能夺走他在司家的话语权。
男人的俊脸突然压得越来越近，薄唇贴在她耳畔，“那么，我为什么还要害怕一个糊涂的老人家的发怒？”
糊涂的老人家？
穆蓁扯了扯唇角。
要是司崇海听了这话，肯定又会拍桌而起。
不过司时樾的这话，无疑是颗定心丸。
既然他不怕司崇海找麻烦，那就好，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给他添麻烦。
想到这里，穆蓁先是松了口气，旋即心里有多了沉甸甸的感觉。
司家那边的情况可以暂时放下，可是他们呢？
她有多那么脏的过往，他……会不会介意？
“司少，我们没必要靠得这么近。”穆蓁双手不自觉地攥着自己的裙摆，避开他的注视。
司时樾眉心微微蹙起，“你讨厌我？”
“不是。”穆蓁唇角勾起一丝苦笑，“我只是讨厌我自己。”
男人脸上的阴霾瞬间消散，眸色却深了几分。
他深邃的双眸紧紧锁定她，“就因为那些事？”
“就因为？就因为……”穆蓁反复呢喃这几个字眼，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复杂，“这个原因，难道还不重要吗？”
五年前她发生那件事情后，穆家的所有人都将她当成了垃圾，穆天宏丝毫不顾及父女情面，当天就将她彻底赶出京城。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她狼狈地拖着行李箱，却发现偌大的世界根本没有一处可以让她短暂停留的地方。
她满脑子都是穆家那些人的话，好像她发生了那些事，就变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
司时樾没有在宴会厅内对她发火，尚且可以理解为是为了维护他自己的脸面。
不过现在这车里除了他们，就只有开车的严斌了。
“司少，你有什么话想说的，都可以直说。”穆蓁只当他是比较绅士，不好责怪她，所以选择主动引导。
司时樾松开她，冷嗤，“我倒是没想过司小太太还有受虐倾向。”
这不是故意让他责怪她么？
“我身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本该早点向你坦白我曾经的过往，是我为了一己私欲对你隐瞒了这一切，所以于情于理，我在这件事情上有亏欠了你的地方。”穆蓁认真道。
虽然主动揭开自己的伤疤是一件痛彻心扉的事情，但她不想亏欠任何人。
昏暗的光线里，司时樾盯了她良久，旋即缓声开口：“穆蓁，你知道我的所有过往吗？”
穆蓁不假思索道：“不知道。”
她知道司时樾有些事情是她所不能过问的，所以也一直识趣地没有去过问太多他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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