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不能厚此薄彼


最终,宁昔还是用上了正常的脸。

不提什么乱七八糟的要求了,怕比老巫婆更吓人,就是被换脸之前的那张脸,甜美灵动。

而谢从危,则变成了一张非常普通的脸,人群里淹没了都找不到存在感的,话虽如此,可他往那一站,气势非凡,气质就让他显的让人瞩目。

但也仅如此,看了几眼,觉得普通,就没有人注意了。

谢从危不情不愿地跟在后边,非常不适,出门都要遮遮掩掩的,他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

但宁昔强烈要求,他不同意,就掐大腿肉威胁他,不得已,他只能认从。

“现在去哪?”

走出了巷子,看着人来人往的道路,宁昔问。

“客栈。”

谢从危言简意赅,指了个方向,便往那边而去,宁昔奇怪,跟了上去。

“你来幽都,是想把谢家端了?”宁昔压低了声音,与他平行,“谢家不是有轮回境的强者吗?差一步就飞升,你去了不是送死?”

谢从危停下,觑向她:“你可以走。”

抛下一句话,就留了个背影给她。

宁昔嘀咕:“我倒是想走,我走了,你还不得把我给拎回来?”

这四天的赶路路程,两条腿,硬生生地走到了幽都,中途她几次往回跑,还不是被大反派给拎回来了。

理由是,谁让那该死的相思引,害他办事不便,只能让她屈服。

宁昔气结啊,只能将闷气咽下了。

不过有些奇怪的是,路过原本的白鹤城,发现白鹤城真的消失了,没有一点踪迹,非常奇怪。

按理来说,白鹤城变成了正常废墟的城池,没有背后的厉鬼操纵,不可能消失才对。

反正想不清楚,也不知道原因,她就不想这么多了。

**

天空传来鸾鸟的啼鸣声,五只鸾鸟拉着七彩的飞舟,飞至幽都上空,引起幽都各路人纷纷抬首瞩目。

“这是谁啊,竟让鸾鸟拉飞舟,如此大的阵仗。”

紧随而来的,便是七彩鹿,在天空中飞奔而过,至幽都上空缓缓落下。

众人又一阵惊呼。

“这又是谁?七彩灵鹿!”

有识货的人介绍了起来:“还能是谁,这不是咱们城主千岁寿辰将近,所往而来的人,是为了祝贺城主千岁宴。”

“鸾鸟拉飞舟的,这一看就是羽族之人,定是羽族圣女或圣子。”

“而七彩鹿的,好像是兽族的。”

“兽族的话……”众人提到这个话题,有些隐晦,立即止了声。

除去七彩鹿景象,冰凤在前方引路,雪花纷纷落下,这正好应景了冬季的幽都。

众人一眼认出来:“这一看就是雪族的。”

“五彩飞鱼,那是水族的吧。”

“天啊,上古麒麟神兽,这是人皇座下的仙师。”

“不对,不是仙师,应是镇妖司总舵司卫长。”

对于这片奇观,和众人目睹的宁昔,看着那些一只只山海经里才出现的神兽,忍不住有些想咽唾沫,手戳了戳旁边的少年:“你说,麒麟肉好吃吗?那七彩鹿看起来,好像更有食欲,会飞的鱼唉,这不是更好吃,那是独角兽吗?”

宁昔的惊奇,和所有人都不同,她是嘴馋。

听着她的一句句惊呼,本来没什么反应的谢从危,眸光都亮了一瞬,似乎在思忖,她的话可行度:“可行。”

尤其是盯着兽族的七彩鹿,谢从危笑容有几分瘆人感。

“啊?”

宁昔没听清楚,看过来:“什么?”

谢从危闭嘴不言,宁昔自感无趣,继续看着了。

对于这场面,不得不叹为观止,不愧是东荒第一大势力家族,过个千岁寿辰,这么多人来祝贺。

除其他种族的人,连仙门宗派都来了好几个。

宁昔看的啧啧称奇。

修士之人,寿元很长,这些有讲究身份地位的,是百岁过一次,不同凡人一年一次过寿辰,铺张浪费不说,还浪费时间。

毕竟修士一闭关,就百八十年的。

**

宁昔和谢从危住进了一家名为云来的客栈,从进城,到住进客栈,她就站在窗边,看奇象不断。

暮色沉沉,繁星挂满夜空。

入夜之后,幽都一片寂静。

却还是能看到来迟的人,乘坐飞舟落下。

“谢从危——”

宁昔喊了几声,没什么回应,扭头看向房内,空无一人,只剩她自己。

“去哪了?”

宁昔嘀咕一声,不管大反派去做什么了,把窗关上。





夜色中,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潜入了谢家的客居中。

身影盯准了一处,落了下来。

刚停在屋外,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交谈声:“族长,我们为何还来谢家,以前圣女和谢家现在的关系,来此,颇有些不适。”

年长的族长,鹤发童颜,听到两个族辈的话,眸色无悲无喜:“圣女是圣女,兽族是兽族,我等而来,代替的是兽族,何况百年一过,兽族即将选出新任圣女来,此时无需多言。”

兽族包含了各类兽类,种族繁多,今日而来代替的是兽族,自然不可能因前尘恩怨,而与谢家为敌。

两个年轻的族辈闻言,对视了一眼,眼中都是有些气意:“可这不是受辱吗?当年他谢家求娶圣女,诚心十足,可未到十年,谢家老贼就背叛了圣女,可恨至极。”

“如此虚伪之徒,不来也罢,圣女当初也是眼瞎,怎会看上这个丑东西,我还听说,将圣女的亲子,都赶出了谢家,如今下落不明,不知生死。”

“住口!”

兽族族长不悦的呵斥出声,两个族辈心有气怨,碍于辈分,不敢在多言。

“谢家之事,是我等能置喙的?”

两人低头不言。

“何人?!”

族长倏然朝着门外呵斥,眸光寒厉,两个祖辈反应极快,打开门冲了出来,只有冷风拂过,雪飘落的地上,留下一双明显的脚印。

二人对视一眼,随后进了屋内,朝族长行礼:“族长,未发现可疑之人,倒是看到留下足印,有人来过。”

“是何人,让我尔等都未发觉,难不成是其他族类?”

族长沉思,到门外巡视了四周,也没发现丝毫线索,此事不了了之。

而险些被发现的身影,也就是谢从危,已经到了一处,熟练的找到了坐骑存放的院落。

守在门外的,是谢家的护卫,修为在星玄二重以上,两个人昏昏欲睡靠着门闭起了眼,谢从危进了去,都无一人发觉。

他眸色深沉的踏在雪地上,脑海里回想刚才听到兽族几人的话,薄唇扯出讥诮的弧度,眸色闪过寒芒。

“虚伪。”

吐出两字,身影便进了一间门内。

各种族的坐骑,都在此处,谢从危身影进来时,这些坐骑听到动静,也只是懒懒抬了下眼,看到长相普通的少年,不敢兴趣,重新趴下眯眼睡觉。

谢从危环视一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犹如在看各种食物。

兽族的七彩鹿,羽族的鸾鸟,水族的五彩飞鱼,全都打晕,在这些坐骑没反应过来时,全进了谢从危的囊中。

走的时候,又到隔壁看一眼,什么麒麟,独角兽,他不厚此薄彼,全都收下了。

等他一离开,这座别院的所有坐骑都空了。

***

宁昔睡到半夜的时候,被人摇醒了。

睁开眼刚想发火,就看到递到眼前一只香喷喷的烤腿,火气一散,双眼发亮,唰的一下坐起来,往自己手上掐了个净尘诀,等手干净,伸手接过了烤腿,咬了一口,尝到烤肉的美味,眼睛更亮。

“这是什么肉?”宁昔边吃,边看向站在床边,一身干干净净的少年,携着丝冰雪的气息:“你那买的,还三更半夜吃?”

“好吃吗?”谢从危不答反问。

宁昔点头,应的含糊:“好吃。”

谢从危唇角微勾:“鹿肉,七彩的。”

宁昔一顿,眼里划过一丝疑惑:“什么七彩的?”

少年示意她看向烤腿,宁昔低头看了眼,这才发现,烤的火候十足的烤腿肉,竟然能看出有七彩颜色。

她嘴微张:“七彩的,鹿肉?”

宁昔不可思议地抬头,迟疑:“白天看到的那个七彩鹿?”

谢从危颔首,笑容有些惑人,落在宁昔眼里,就依旧阴森森瘆人的,扯着唇角的模样,就像大反派在笑。

宁昔咽了口唾沫,看了眼四周:“不会被发现吧?”

谢从危无所谓道:“看你,毁尸灭迹消化的干净吗?若不开膛破肚,不会被发觉。”

宁昔:“……”

宁昔:“……?”

宁昔:“!”

前一秒觉得很香,垂涎欲滴,唾沫横飞,现在觉得,吃的有些消化不良。

宁昔沉默了好一会,加快了速度吃,最好天亮的时候消化了,也不知道明天幽都会发生什么轰天动地的事。

“不愧是你,这你都搞来了。”宁昔艰难咽下,含泪的,好吃的落泪,又有些心理负担。

这直接偷……咳,宰了人家的坐骑,不会被追杀吧。



这一晚,宁昔睡的又安详又不安。

总之,她日上三竿才起来,被嘈杂的声音吵醒的。

打了个哈欠,目光一抬,就看到站在床边的人。

宁昔合衣下床,走过来,往窗外一看:“怎么了?”

两人只开了一间房,房里有一床一塌,宁昔睡床,谢从危睡榻,而他也不怎么睡,基本都是打坐修炼。

谢从危没有说话。

宁昔只能自己看,这下看清楚了,幽都城内,遍布了谢家的人,到处在搜查。

宁昔敏锐的听力,隐约能听到“太吓人了,听说各族的坐骑在谢家一夜之间消失了”“有人怀疑被人盗窃”“各族大怒,谢家的人出来搜查”等言语,宁昔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谢从危昨晚干的好事,惊动了整个幽都。

不过……

“所有坐骑都消失了?”

宁昔震惊看向旁边的人,嘴巴张了张,压低了声音:“你不是只弄了一只吗?”

防隔墙有耳,遍地都是修士的幽都,大点声说出什么关键词,都可能被怀疑上,她只能说的隐晦一些。

谢从危倚着窗边,挑了下眉:“只只都是香喷可口,岂能厚此薄彼?”

“……”

宁昔震惊,诧然,佩服大反派的骚操作,朝他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你,大佬,有你的,真不厚此薄彼,博爱。”

博爱到恨不得一个个成为口腹之食。

“过奖。”谢从危回一眼,“我只是怕你饿死。”

宁昔嘴角一抽,这理由,谁信,真的不是他也馋了吗?

缄默一瞬,想起什么,宁昔开口:“对了,之前那些飞的鸟,吃完了吗?”

谢家村那谢期骑着七八只的金翅飞鸟,最后都成了两人的腹中食,倒想起这一茬,好像没吃完吧?

谢从危低眸:“那些肉柴,放久了变味,扔了。”

宁昔看向落雪的幽都:“可是冬天也会变味?”

“你要吃?我去将那些尸骨找回来,给你炖汤?”谢从危眯眼。

“不用了!”宁昔连忙摆手,看大反派的架势,她真说一个字,他可能连尸体都得搬来,她很识趣的,又不是变态,绝不吃那些玩意。

***

吃完早餐,宁昔想出门。

拉着谢从危,后者极其不情愿:“我在修炼,你又想做什么?”

言语里都是烦躁之意。

“我还没逛过幽都呢,随便看看,我昨天路过一家卖衣服的店铺,我看到了好几件漂亮的裙子,我要买。”

宁昔披上了狐裘披风,将自己裹在披风里,天理天规两小只也出来了,极其好奇四周。

一只趴在宁昔头上,一只在她肩上。

前边走来幽都的守城卫,宁昔和其中一人目光对上,正是昨天在城门口让他们向雕像赔罪的一个。

后者多看了眼她肩膀上的小东西一眼,似乎被萌到了,有些蠢蠢欲动,最终克制住,转开了目光。

“真是见鬼了,不是有人看见那毁了家主雕像的人进城了吗?老子翻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你躲哪去了!”

“卫长,有没有可能,住客栈里面去了?”

守卫回头,给了多嘴的人一脚:“老子不知道,需要你说!还不快点去查昨日入住客栈的有没有可疑之人,再有两日,就是家主的千岁宴了,容不得有闪失。”

毁家主神像,就是侮辱家主,昨日这事传到家主耳朵里,家主虽没有气恼,但不声不响的才是最吓人的,守卫哪里敢耽搁。

几人交谈中,宁昔和谢从危和守卫城卫擦肩而过。

谁能想到呢,他们口中人,正在他们面前呢,只是换了张脸罢了。

宁昔走远后,回头看了眼,又看向肩上的天理,忍不住笑了,还好昨天进城时,两只是呆在乾坤袋里的,不然她此时大摇大摆带出来,换了张脸也能被认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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