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我不是回来勤王的
沐英面色凝重地踏入了阴森潮湿的天牢之中，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仿佛每一步都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终于，他走到了那扇厚重的牢门前，目光透过铁栏，落在了里面那个憔悴而又威严的身影之上。
“父王。” 沐英站定在牢门前，轻声喊道，这两个字虽然音量不大，但却仿佛蕴含着千言万语。
朱元璋原本低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然而，当他听到这声熟悉的呼喊时，身体猛地一震，如同被一道闪电击中一般。
他迅速抬起头，双眼急切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当他看清眼前之人正是沐英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之色。
朱元璋连忙站起身来，脚步踉跄地快步走向牢门，他紧紧抓住栏杆，瞪大了眼睛看着沐英，焦急地问道。
“沐英，你回来了，你可是带兵勤王回来救咱的？你此番带来了多少兵马？如今京营那边又是怎样一番情形？”朱元璋一口气问出了一连串问题。
然而，沐英面对朱元璋的连番追问，只是微微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父王，我此次回京并非是带兵前来勤王，而是......是来参加母皇的登基大典以及太孙的册封大典。”
朱元璋闻言如遭雷击，整个人瞬间呆立当场，他难以置信地盯着沐英，嘴唇颤抖着再次问道，“什么？你说你回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朱元璋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得有些沙哑。
沐英见状，心知朱元璋此刻内心定然是波澜起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再次重复道。
“父王，我确实不是回来勤王的。”
朱元璋听后，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仿佛遭受了巨大的打击，他怎么也想不到，一向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沐英居然没有带领军队杀回京城帮助自己复位。
难道就连沐英也背叛了自己不成？一时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让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沐英吾儿，为何如此啊！”
朱元璋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向沐英，眼神中充满了失望与不解。
“父王，你登基之后，还记得你与母皇几分结发之情？你可还记得，她把你从死人堆里背出来的事儿？可还记得为你把金银首饰全拿出来犒赏士兵，稳定军心，安定后方？可还记得陈友谅进攻龙湾时，她捐出自己所有的首饰财物劳军，并组织妇女为军队缝补衣物？”
沐英也同样看不清楚老朱了。
据《明书·懿文皇太子纪》记载，陈友谅大军兵临城下，不少百姓官员都纷纷准备逃难，城中人心惶惶，马皇后为了稳定人心，将自己的首饰和金银都拿出来犒赏士兵，为朱元璋稳住了后方。
哪怕是未来马皇后去世之后，百官为了纪念马皇后作下这样一首歌。
我后圣慈，化行家邦，抚我育我，怀德难忘，怀德难忘，于万斯年，毖彼下泉，悠悠苍天。
还有史书记载，在马皇后出殡当天，南京城万人空巷，百姓倾城而出，自发为马皇后送葬。
“你……为她说话？”朱元璋摇了摇头，不敢相信。
沐英都向着马皇后了？
“父王，母后胸口有多少个烙饼烫出来的伤疤，你还记得吗？”沐英再问。
当年为了救朱元璋，便把刚烙好的烙饼揣在怀中，到牢中探望朱元璋时送给他吃，每次胸口都会烫伤，但每次都送。
不止送一次，是每次都送，这就导致马皇后每次都被烫伤。
根据《明史卷一百十三·列传第一》记载，初，后从帝军中，值岁大歉，帝又为郭氏所疑，尝乏食，后窃炊饼，怀以进，肉为焦。
有一次，老朱跟侍臣聊天，讲到曾经因为一件小事对马皇后发了火。
侍臣一听敢对马皇后发火，马上怼了朱元璋。
根据《明太祖实录卷一百四十七》记载，朱元璋说，朕或因服御诘怒小过。
輙谓帝曰，主忘昔日之贫贱耶？
沐英提到这个话题，朱元璋沉默了，朱元璋何尝不记得当年都这份烧饼情呢。
“那这难道就是他牝鸡司晨的借口和理由吗？”朱元璋瞪大双眼，满脸怒容的反问道。
站在一旁的沐英缓缓摇了摇头，轻声说道，“父王，若不是您向来刚愎自用，一意孤行，丝毫不听取旁人的劝谏和忠告，又怎会导致如今这般众叛亲离、臣心尽失的局面呢？母皇当真就一心想要登上皇位吗？”
其实，并非没有人规劝过朱元璋，也并不是无人教导于他，只是老朱根本就油盐不进，将所有的良言都当作耳旁风罢了。
先天有所不足之处，完全是能够通过后天的努力来弥补的。
倘若朱元璋能够拥有像唐太宗李世民那般虚心纳谏的胸怀和气度，愿意倾听臣子们的意见，那么或许他也就不至于做出那些祸国殃民之事来了。
“可他废掉了标儿的太子位！即便要逼迫咱退位让贤，那为何她不让标儿继承大统，成为新帝？反而偏偏要由她自己来继任皇帝之位？”
朱元璋情绪愈发激动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八度，再次发出严厉地质问。
如果说她并没有称帝之心，那又怎么解释她连身为太子的朱标都给废除掉了这件事呢？
沐英长舒一口气，看向朱元璋。
“你才是导致标弟被废掉的罪魁祸首！与母皇无关！”
沐英这么一怼，朱元璋眼睛都瞪大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咱可从未想过废掉标儿的太子位！”
朱元璋的心里，太子就是朱标，朱标只要活着，他的地位就不可撼动。
当然了，这也只是老朱眼里的不可撼动罢了。
把朱标当金丝雀养。
不许朱标染指至高。
“难道我说错了吗？洪武十年你就让他监国了，至今也已经五年了，你放权了吗？你没有放！既然你不想放权，那你让他监什么国！塑造你们慈父孝子的虚伪形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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