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出府
苏老将军拍了拍她垂落的肩背，“垂着脑袋做甚？”
“我……我想得不对……”慕慕抓了抓脸颊的头发，心中愧疚。
“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苏老将军声音突然变得严肃，“慕慕，遇事要认清错误不错，可也不能总是怪罪自己。”
见小丫头还是低垂着脑袋，沉溺在做错的愧疚中，他倏地厉喝一声。
“抬起头，慕慕。”
慕慕吓得下意识抬头。
见苏老将军目光定定地看着自己，她眼神飘忽，避无可避，最后忍不住扁嘴小声哭泣。
“祖父，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也是初次遇到这种事情，害怕，难过，担心……各种复杂情绪交织，总算是顺着哭泣宣泄了些。
“慕慕，你同祖父说，你想不想看看这个相亲大会？”苏老将军知道，她这是心病，现在只能一点一点打开她的心结才行。
慕慕顺着自己的心意，尽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声音有些颤抖着点头应道：“想。”
“那就行了，你就按照自己心中所想，去做便是。”
苏老将军面上没有丝毫意外。
慕慕是个什么性子，只怕是早就有这个想法，这才同张院判那老匹夫问了一嘴。
只是那老匹夫，偏生多此一举，又要多说几句，慕慕倒是被吓得不轻。
“可是……那些人……那些人真的会……”慕慕唇抿得几乎成一条直线，眼中透出几些担忧不安。
苏老将军本想让她不必害怕，若是真有这样的人，他也会让人护着她，不会让人伤害到她一分一毫。
可心思一转，还是改了口。
“那些人看着又如何？慕慕，即便你不坐轮椅，便是站着，会不会有人向你投来目光呢？”
苏老将军向来不屑于解释这些，也不擅长说什么大道理，可因为慕慕，他倒是愿意花费多一些时间，只希望她能够真正走出此事，不会再被这种事情吓到。
“应该会有，可是他们也不会用不友善的视线看我吧……”慕慕挠了挠头，眼角还有一滴眼泪，并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人释放恶意。
苏老将军苦笑一声，“他人走路，你若是跑跳，便是异类，他人轻笑，你若大笑，也是异类。”
“但是你想，你和别人会是一模一样的吗？”
慕慕连连摇头，“我才不是呢，祖父你也不是，祖母，舅舅还有舅母他们，通通都不是。”
苏老将军笑道：“你倒是一碗水端平。”
又道：“既然都不是，你坐上轮椅和别人坐轮椅，别人看看，又有何妨？”
慕慕看了看自己的脚。
真的没有所谓吗？她有一瞬间的疑惑。
“你若不信，祖父带你出去走上一圈便是，你可敢试试？”苏老将军明显带了几分激将口吻。
慕慕想也不想直接应下。
青莲一听苏老将军要带慕慕出去转转，眉头染上忧色。
本以为是说说而已，可见慕慕真被推着从身边走过，她还是忍不住想将人叫下。
“老爷——”
还没等她说完，苏老将军便扭头看她一眼，眼神淡淡。
青莲喉咙似被人一把扼住，说话断断续续地，“奴婢想说这出去怕有风，还是戴件披风再走。”
给慕慕穿戴好披风，等人走远，她才觉得方才的窒息感少了不少。
她还是极少看见苏老将军这般模样，好像每次遇到小小姐的事情，老爷就格外认真。
出府前一刻，慕慕屏住呼吸，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避免同他人对视，担心看到别人眼中诧异之色。
苏老将军拍了拍她的肩膀。
“慕慕，勇敢些。”
说罢，慕慕感觉到轮椅又动了起来。
入目所及是街上的石板路，一双双脚从眼前掠过，人声从窸窸窣窣的几个到叽叽喳喳成群。
慕慕能够明显感觉到四周的人越来越多。
她不由得握紧了轮椅一旁的扶手，尽力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免得让人看出她的紧张。
或许，祖父就是故意的。故意带着她朝人多的地方去，这更令她心中不安。
甚至有时候听到轻笑声，即便看不见人，她也会觉着别人是在笑她。
“前头人围着做甚？慕慕，祖父带你去看看。”苏老将军不由分说地推着她过去。
慕慕想制止，可她根本无法控制，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眼前一堆的人站在一起，鞋子挤着鞋子站着。
慕慕悄悄抬头，见众人都没有看向自己，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得也想看看里头有些什么，能够吸引这么多人。
旁边一大婶早就注意到慕慕了。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却坐在轮椅上，眼尾还泛着红，一看便是之前哭过，再看她身后推着轮椅的苏老将军，即便身着常服，可是眉宇间满是肃杀之气，这么看着还有几分凶神恶煞。
前面有人后退，没注意到身后的慕慕，不料正好撞上。
好在没撞到她的腿。
可那人却是不乐意了，瞪了慕慕一眼，恶狠狠道：“一个瘸子还出来做甚？”
慕慕肩膀微微瑟缩，茫然无措地左右看看。
苏老将军眉目一凛，刚要站出来，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一个老妇人，挺身而出挡在慕慕面前。
只见她胸脯一挺，双手叉腰瞪着这名男子。
“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臭呢？人多可爱一个小姑娘？小丫头年纪轻轻就因为腿脚不便坐了轮椅，已经怪可怜的了，你还上来揭人伤疤，骂人瘸子，我看你是缺心眼！”
男子面色阴沉，咬牙切齿道：“你是何人，同她有什么关系，这般跳脚？”
慕慕和苏老将军都没反应过来眼前的状况。
老妇人眼中闪过一丝尴尬，她同慕慕确实没有什么关系。
“你……你管老娘同这小丫头什么关系？我就是见不得你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你还敢这般理直气壮？”
说着，她看了眼慕慕，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又转向男子，“再说了，我方才明明看见了，人家小丫头在你后面，你自己不长眼睛撞上人小丫头，现在还反咬一口，骂人家小丫头，果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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