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汪致远吃过第一口槟榔后,就对这种神奇的绿色果实爱不释口。听说由于交通不便,这些长在山区的果子市面上很难买到,他就动起了贩卖新鲜槟榔的念头。他有车,运输工具不成问题;他要经常下山给阿娇补习,时间也很充裕。前段时间,他把从雷达站到林家小店范围内的槟榔林都走访了一遍。听说有人上门来收槟榔,村民们指着房前屋后的槟榔树说:“你随便开个价我都摘给你,挂在树上没人要还影响下半年挂果。”他又到周边几个县城联系了一些杂货铺,店老板也愿意收他的货,并且还愿意出高价。
在给林玉娇补习的那段时间,汪致远当起了新鲜槟榔的中间商,和他竞争的人不多,价格基本上他说了算,腰包自然渐渐厚实起来。今天汪致远心情大好,一来是他辅导的学生考出了好成绩,更让他想不到平时话不多的林玉娇会主动要求和他出来。他开着车,夸张地转动着方向盘,不时利用看反光镜的机会扭着瞄一眼副驾驶位上的林玉娇。现在的她已经不像坐在书桌前那样投入,也没有平常交流时的那份拘谨。如同一位才从战场上下来休整的战士,她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为汪致远当向导。
当天下午他们走了几个汪致远没去过的村子,和一些村民谈妥了收购槟榔的事。期间还让林玉娇闹了个大红脸。因为一个老乡在价格上和汪致远互不相让,老乡转向林玉娇救援:“小妹,劝劝你老公,别为几分钱和我们计较。”林玉娇闻言,小脸腾地红透了。她怒目望着对方,嗔道:“你,你胡说什么呢!”说着,偷瞟了一眼汪致远,扭头躲进车里。
回程时,车里的气压很低。因为老乡那句话,两人原本清澈如水的关系好像被人扔进了一颗石子,激起层层涟漪。外人的误会,往往可以击中某种关系的要害。
汪致远试图打破僵局,他自嘲道:“我这么显老吗,已经到了结婚的年龄?”话音甫落,他才觉得自己说得更加有歧义,扭头正想解释,却见林玉娇脸已红到耳根,侧头望着窗外嗔道:“开车,别胡思乱想!”
张绍豫没有在林家吃晚饭,他必须赶回雷达站部署迎战台风的工作。上车前,他看了看天色,叮嘱邓美华道:“现在风还不大,你到村里找几个人,请他们明天下午帮忙加固房子。工具、材料我上午送过来。”
车才开动没走多远又停下来,张绍豫摇下车窗再次嘱咐:“今晚你搬到阿娇房间里睡,后排那几间房我担心不安全,记住了!”
说完,命令汪致远:“我们走!”
风力正在加大,越野车在夜色中疾驰,汪致远不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和他抢夺方向盘。
车到雷达站时,雨点开始落下来。
“你去弄点煤油,马上回林家!”张绍豫头也不回地冲进雨里,边跑边喊,“雷明,通知大家开会,快!”
按照张绍豫的安排,邓美华穿着雨衣出门,请平时和她关系好的村民明天下午帮她家维修房子。
和汪致远在外面跑了一下午,林玉娇觉得身上粘粘糊糊的,她烧了热水提到后面的淋浴房倒进大木桶里。她望着简陋破旧的沐浴房暗想,什么时候能像城里人一样有自来水、热水器,累一天可以在浴桶里舒舒服服泡个热水澡。
雨点落下来,砸在屋顶如槟榔入盆般的闷响。风从树叶间掠过,粗大的树枝像提线木偶似的任风摆布,不时仰面朝天,不时低头扫过瓦面。树干被折磨得发出吱吱呀呀的**,树形单薄或者枯槁的索性不再抵抗,“咔嚓”一声举着白旗倒下。
外面风雨交加,小小沐浴房内却暖意氤氲。林玉娇将自己浸在木桶里,一想到下午那位老乡的调侃,她被热气染红的脸更添一抹绯色。她使劲摇了摇头,将全身缩进水中,仿佛要把当时的画面冲洗干净。这时,她听到了有水滴下来的声音。循声望去,水是从瓦缝中漏进来的,正顺着木梁往下滴淌。随着雨势加大,漏雨的地方多起来,地面也应变得湿滑。
窗外猛的闪过一道强光,紧接着就是一声霹雳,昏黄的白炽灯忽闪了两下后熄灭。
林玉娇吓得大叫一声,蜷缩在水里。雷声平息后她才从木桶里站起来,借着闪电透进来的明明灭灭的光,摸索着穿上衣服。每一个女人都怕黑,何况在气氛如此诡异的时刻,她连鞋子都懒得找,光着脚朝门口摸去……
指尖才碰到把手,窗外又打了一道明亮的闪,雷声像一通炸裂的锣声直穿耳膜。林玉娇禁不住打了个冷颤,本能地想拉开门冲出去。因为紧张又用力过大,她的手还没抓稳,脚底却一滑,身体后仰,脑袋重重磕在木桶边沿,疼得她险些晕过去。
屋顶上方一棵酸豆树被闪电击中,断裂的树杈将淋浴房砸穿,冷雨箭一般落下。小屋的木梁不堪一击,抗住了树杈的第一波冲撞后渐渐体力不支,“咔”的一声裂开下坠,雨水和瓦片沙漏般向林玉娇头顶涌来。
她绝望地大喊:“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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