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5)
问题解决了,林玉娇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从走进村委会大门开始,她就一直担心他俩无法完成妈妈交办的事。特别在村长阴阳怪气地说出“两个窟窿”之类的话,汪致远出手用武力捍卫她们娘俩的尊严后,她认为近期内用电会是个大问题:现官不如现管,村长可以有千百种理由拒绝、拖延,谁都奈他不何。没想到汪致远却从村长的一句话中另辟蹊径,找到解决问题的快捷方式。林玉娇成人后第一次见到男人的硬气与智慧,生活中仿佛出现了她可以依赖甚至躲藏的靠山。
只是,她家哪能一次性拿出八千多块钱?虽说林家铺子每天有营业额,除去进货成本和生活刚性开支,真正可支配的存款屈指可数。汪致远刚才已答应明天就去镇上办手续,她怎么和妈妈开口呢?想到这儿,她不禁放慢了脚步。
汪致远跟在她身后,明显感觉到她步频慢下来。他像有读心术似的,没等她开口便主动直奔主题:
“你不用担心钱的问题,我做新鲜槟榔生意有点小积蓄,与其闲着还不如拿出来应急。何况我是真的需要一台寻呼机,方便客户联系我及时补货。
“至于公用电话嘛,是我们为林家铺子增设的服务项目,方便了村民还增加了收入,这笔帐老板娘一定算得清!再说了,你马上要读大学,装台电话方便你们娘俩联系,是不是一举多得。”
林玉娇没有吭声,更是对汪致远考虑问题时的周全、长远心生敬佩。
两人一前一后淌水过河。一轮圆月挂在夜空,就像一抹深蓝色天鹅绒幕布上装点着的银盘。摇泉河哗哗的流水声如同小夜曲,时而低吟,时而欢畅,仿佛要与林玉娇的心情作一次合唱。是谁把月亮丢进水里,溅起涟漪如银色丝带与水中的石块缠绵环绕,浪花从夹缝里挣脱,投入另一片月光荡漾的怀抱。
“今晚的月亮真圆呵!”站在河中一块圆石上,汪致远由衷感慨。
林玉娇闻声抬头望向夜空,不料鞋底一滑,整个人毫无防备地向后倒去。她“哎呀”一声,双手本能的空中挥动想要抓住什么,身体却僵硬地眼看着就要落水。汪致远身随眼动,一个箭步踏进水里,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扣在她肩头,将她扳回自己胸前。
林玉娇双手抵在汪致远胸口,额头靠近他下巴。微微抬头羞涩地找到他的眼睛,却发现他正注视着自己。月色如水,将她的脸浸润得瓷般白晰,面色愈发温柔。这是他们迄今距离最近的一次,她的睫毛扑闪着,嘴角若隐若现蔵着两个酒窝,少女特有的甜馨气息伴随着她的呼吸扑面而来。
软玉在怀,他有了吻下去的冲动。这个念头立即让他热血沸腾,身边所有一切都停滞安静下来,他只能听见自己的急促的心跳。但他有些犹豫,不知道她会不会拒绝,更不知道她是不是对他有感觉,她会责怪他的轻浮甚至恨他乘人之危吗?
他中途停下来观察着她的反应:她双眸微张、双唇紧闭,透过薄薄的连衣裙,他能明显感到她的体温和她的颤抖。此时此刻,她更加让人爱怜。他已完全抛开一切,紧紧将她裹进怀里,唇温柔地覆在她唇上……
这是他们的初吻,生硬、笨拙、贪婪,呼吸粗重地纠缠在一起,谁都不想主动分开,仿佛要将对彼此的情感用这样的唇语表达出来。是的,他们终于知道自己在对方心底是以怎样的角色存在。或许这算不上爱情,至少爱情已在月下萌芽。
汪致远体内有团火向下移动、燃烧,林玉娇明显感到他身体的变化。她不好意思地推开他,嗔怪道:“你,你不正经!”
说罢扭脸挣脱他的怀抱往前走。 汪致远追上去二话不说,霸道地将她拦腰抱起,戏谑道:“你说,我哪里不正经了!”
两人到家时已近晚上11点,邓美华正座在门前的矮凳上等他们回来。林玉娇把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了一遍,重点讲了汪致远如何制服村长,并通过镇农电站站长的关系,给林家铺子添了台公用电话,农电站还会上门维修电路的细节。
“我就知道该死的村长不会轻易帮我们,这事以后看他还耍什么花招。”邓美华看着汪致远道,“今天多亏小汪在,否则哪能这么快把事办成。”
可她仍对装电话这事耿耿于怀:一下子投入这么多,什么时候能收回本钱?
“阿姨你别想太多,公用电话就算我在林家铺子的投资,赔了我认!”汪致远心想干脆将话挑明,断了邓美华的后顾之忧。
过去汪致远称呼邓美华一般都是“老板娘”或“嫂子”,今晚突然开口叫上“阿姨”了。汪致远像是脱口而出,邓美华也没有觉察出异样。林玉娇心头一热,想起刚才摇泉河的月下之吻,胸口又如小鹿乱撞。
这种甜蜜、陌生的感觉让林玉娇辗转反侧,晚上发生的一幕幕像电视画面一样重现在她脑海。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汪致远的亲近,是真的对汪致远他产生了感情,还是因为他有救命之恩而不好意思躲避,或者只是父爱缺失环境中长大的女孩更渴望被保护、被疼爱?由此她想到了他们从相识开始的点点滴滴,虽然只比她大一岁,但无论接人待物还是在处理问题上,他的成熟度远远超过了实际年龄。他是真心对她,还是成熟男人的感情游戏?她不知道。从他辅导功课时的严肃到平时看她时偶尔流露出来的宠溺,她只能判断他喜欢她。 喜欢和爱,中间隔了多少层纸、多少重山啊。
另一个房间,汪致远却很快进入梦乡。他又做了那个很旖旎的梦,梦中他与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孩在丛林中追逐嬉戏……尽情释放之后,他想辨认长发女孩的面容,脑海中却是一片空白。
第二天上午,汪致远带着林玉娇去镇电信营业厅办理公用电话装机手续并选了一台摩托罗拉的汉显寻呼机。李德才老婆——王爱兰心情大好,主动向领导申请特事特办,当天就接线装机还减免了前三个月的座机费。这边的事办妥后,她又电话通知李德才,让他带上队伍到电信营业厅和汪致远汇合。
林家铺子离镇头村的变压器近,被台风吹断的电线很快就修好了。明明村里汇报说风损线路已全部修复,为什么偏偏少了这一家?李德才正在纳闷,远远看见村长带人急冲冲赶来,边走边大声喝问:“谁在破坏农用线路?”
“他妈的,老子还没问你的罪,你倒反咬我破坏线路?”李德才不动声色的答道,情况不用细问,他已能猜出一二。
“哦,是李站长呵,瞧我这不识相的眼睛。”村长立即变脸,掏出烟给李德才点上,“你亲自过来也不通知我,中午我陪你好好喝点?”
李德才吐了个烟圈没说话,吩咐手下收拾好工具准备打道回府。和邓美华、汪致远他们道别后,他才对村长说:“酒就免了,以后林家铺子的电你多操点心,这是我朋友的家!”
村长失望地看着李德才的车子远去,暗想昨晚那两记耳光算是白挨了。
自从第一次亲吻之后,汪致远和林玉娇之间变得怪异。 他看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而她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甚至连目光对视时,她也会羞赧地顾左右而言它。她的表现一度让他陷入纠结,为什么她要躲着他,生气了还是用保持距离的方式暗示“请把那天晚上的事情忘记”?初次陷入爱河的男人都是不自信的,他会在意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按照自己的逻辑分析她言行举止中的含义,由此判断她爱或者不爱自己。她靠近时他会欣喜若狂,她不在眼前时他会心绪不平,她留下背影时他会怅然若失……她把他拖上了过山车,跌宕起伏却难以自拔。
好在林玉娇对“若即若离”的度拿捏得很稳,总会在汪致远垂头丧气的时候走近他送上“救心丸”。有时她会从副驾驶位置上拉住他的手,眯着眼睛看他,笑出一对浅浅的酒窝。有时她也会佯装生气甩开他,快走几步等他追上来服软。
当你不断怀疑“爱”时,你已经被爱击中。
汪致远“休”完探亲假后立即回部队报道,张绍豫没有给他安排具体任务,这倒方便了他不时开车带着林玉娇到周边农户家收槟榔、送槟榔。自从有了寻呼机,汪致远的业务量和业务范围同是提升,一些平时只听说过的地点,也成了他的送货地址,所以他有充足的理由让林玉娇带路。
林玉娇的分数达到了天南省本科分数线,不出意外将被天南省南师范大学录取,她一身轻松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享受与汪致远的“二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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