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无人珍视不流泪
封闭的审讯室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却灯火能明，亮如白昼。
湛储宸坐在佐唯临时端过来的椅子上，看着唯一留下来的活口，慵懒的声线里带着蓬然外放的杀气，“谁派你来的？”
湛储宸勾了勾手指。
砰！佐唯重重一拳砸在那人脸上，眼角迸裂，鲜血仿佛两道艳丽的血泪铺了一脸。
“我是不会说的。”他的伤得极重却极为坚韧。
佐唯正要动手，就见当跟落下一摊海口罩在那人身上，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隐约的海水里，浑身是血的男人的下半身竟然化成摇曳的鱼尾。
湛储宸招了招手，海水化为一团水球落在他的掌心。
他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冷，看向佐唯，“送回海域，交给长老会处理。”
佐唯走后，湛储宸突然一挥手，球状的海水毫不预兆地将结实的墙壁砸穿了一个洞。
罗依垂下头，神色悲怆，“族人已经越来越少，爵爷为了族类繁衍放弃了了一切，没想到二爷竟然还用族人做杀手。实在令人发指。”
湛储宸冷笑，满脸寒霜，“他守护海域五十多年，自然有人愿意为他卖命。”
罗依眼底一片悲凉，“二爷至今为那事耿耿于怀，爵爷为什么不将真相告诉他。”
湛储宸眼底渗出锋利的杀气，声音却说不出的温柔，“你该记得我为什么将你带离海域。”
罗依垂下头，“罗依知道，罗依听到了老海王临终之言，本该以死谢罪。爵爷为了留我一命，故意说留我在身边亲自监视。救命之恩，罗依永世难忘。”
“知道就好。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若有一天有第三人知道时，便是你的死期。”
“罗依知道。”
湛储宸唇线紧抿，快步往外走去。
“去给我查出证据。”湛储宸边走边说，“我要以真凭实据把他送回海底。”
“是，爵爷。”
“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给我警告一下湛云飞。把他养的那匹马杀了，把马头送到他床上。记住，一定是要他最喜欢的那匹冠军马。”
“是，爵爷。”
这是湛储宸的心术。湛云飞派了当年跟他在海底卫队的私兵来枪杀他，结果全军覆没。更让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宠物死在自己的面前。
湛云飞上岸后唯一的爱好就是养马，他甚至花了重金雇佣了五星级保安保护他的爱马。
这分明就是在告诉湛云飞，他的命不好拿，而他湛云飞的一切他随时可以取走。
回到主别墅路过夕小浅的房门时，他顿了顿足，然后回到隔壁的主卧。
湛储宸洗沐完，浴巾只裹着下半身，给自己倒了杯威士忌，在沙发上随意的坐了。修长的双腿交叠着，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中摇曳着诱人的色泽。
他没有喝酒反而不由自主想起了夕小浅，想起她毫不犹豫地冲到自己面前替自己挡住了那射过来的子弹。
他从来都知道她虽然倔强便其实怕死又怕痛，所以每次只要她不听话了他只要给让她受点皮肉这，她就能安分一阵。
她也分明在枪声中整个人都在琴琴发抖，可是却在关键时候跑到了自己的面前。
她扑过来时声音带着紧张和担心，是因为他，而不是因为自己。
怕死的夕小浅在性命忧关的时刻她意无反顾地冲向了自己。
两百年来，夕小浅是唯一一个在危险时刻第一人冲到自己面前的人类。上次的车祸也是，这次的枪杀也是。
这就是人类之爱么！
他缓缓闭上眸子，夕小浅，现在在干什么。
黑白画面里她侧身躺着，身子像婴儿一样蜷缩着，清秀的脸庞放大在他的意识里，睫毛微颤着，似乎在做梦，贝齿轻咬着红唇好像在隐忍着什么。
“湛储宸……你喜欢过我么……”
耳边突然闪过她问过的那句话。
而同时夕小浅猛地睁开了眼睛，湛储宸立刻睁开眼睛，不再去感应她。
一张俊脸莫名涨红，连着喝了几口酒，这才平静下来。
夕小浅睁开眼睛，借着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月光环视了一下四周。
没有人！
夕小浅呼了一口气，可能是今天的枪战后遗症，就连睡着都不安生。
整个别墅都特别安静，窗外月光如水，仿佛几小时前那场枪战根本都没有存在过。
夕小浅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幻觉和现实都记忆尤新。
第二天一早，夕小浅仍然在闹钟声中起床。
爱莎的药真的很好，虽然只一个晚上但后背的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
正当她准备下床洗漱的时候，门突然被打开了。
湛储宸从佐唯的手里接过装着药水和纱布的托盘走了进来。
夕小浅站起来看他，“爵爷。”
声音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湛储宸单手扶着她的肩膀，将她压回就床边坐着，“换药。”
夕小浅看着他问，“爱莎姑姑呢？”
“爱莎年纪大了，昨晚受到惊吓，现在还在休息。我给你换，有意见么？”湛储宸的声音很淡，很冷。跟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没意见。”她哪敢有意见。
夕小浅静静地坐在床边任由湛储宸扯落睡裙一边的肩带。当沾着血的纱布被扯落的时候，夕小浅的身体痛得本能地抽搐着。
“痛就叫出来。”湛储宸的声音还是很凉。
可是在她看不到角度，那双湛蓝的眸子已经染上了再也抹不去的心疼。
英俊的脸上染着一层薄霜，神色说不出的慎重小心。可是不轮他怎么小心翼翼，眼前这具单薄的身体还是在不断地颤抖着。
夕小浅嘴硬，“不痛。”
可是一张嘴，就痛得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换药不过十来分钟，可是两个人都生生流了一身的汗。
等终于包扎完，夕小浅的整个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昨晚用过麻药虽然隐隐有点感觉，但是能忍受。今天虽然只是换药可是没有用麻药，纱布湿开，清洗伤、重新上药，每一个碰到伤口的过程都让她痛得想哭。
可是她终究没哭，也没叫出声。
因为她知道在湛储宸的眼里，她的眼泪终究一钱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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