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赴宴
另一边，萧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尽头，脸色也随之沉了下来。
他唤来云生，语气冷冽：“以后沐郡王府送来的东西，一律不收。”
云生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可侯爷，姑娘那边......”
萧玦不耐：“需要我再说一遍？”
见他眉眼沉沉，周身散发着寒意，云生便立刻噤了声。
他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应了一声“奴才明白”。
萧玦负手立在廊下，目光幽深地望向远方，脸色依旧没有好转。
片刻后，他沉声问道：“今日可还有旁的事？”
云生这才想起正事，连忙回道：“回侯爷，张大人派人递了帖子，说是今晚设宴为张老夫人做寿，请侯爷务必赏光。”
萧玦剑眉微挑，心中了然。
工部侍郎张风是誉王心腹之一，此前已多次邀请他赴宴，皆被他以各种理由婉拒。
如此锲而不舍，想来都是誉王的授意，想拉拢自己，为他所用。
“推了吧。”萧玦语气淡漠。
“只是……”云生面露难色，“听说这次，荀首辅也会到场赴宴。”
萧玦眸光一凝，荀首辅是他的老师，对他亦有提携之恩。
荀首辅将女儿嫁给了誉王，显然早已有了站队的打算。
自那时起，两人见渐渐有了泾渭分明的界限。
萧玦沉默片刻，眸中一片幽深，良久才缓缓开口：“备车。”
又道：“顺便去查一下，今晚都有谁赴宴。”
云生应了一声，立刻去准备马车。
————
夜幕降临，张府门前的车马并不多，但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萧玦身着墨色锦袍，踏入张府大门，神色淡漠疏离。
门前侍从连忙迎上来，穿过几重院落，绕过曲折回廊，萧玦被引至一处隐蔽的院落。
院外并无特殊之处，甚至显得有些简朴，只挂了两盏素色的灯笼，门口也只有两名青衣小厮守着。
然而，一踏入其中，便觉别有洞天。
院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正中的八仙桌上，珍馐美馔，琳琅满目。水晶杯中盛着琥珀色的美酒，散发着醉人的醇香。
四周摆放着名贵的花卉，争奇斗艳，为这场宴会增添了几分雅致。
角落里轻纱幔帐随风摇曳，隐约可见其后身姿婀娜的舞姬。
几位衣着华贵的官员已然在座，见萧玦到来，纷纷起身相迎。
为首的正是吏部尚书张风，他亲自迎上前来，笑容满面：“萧侯爷能来，真是令张府蓬荜生辉啊。”
萧玦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众人看萧玦的目光中，敬畏中带着探究。
毕竟，这位这位在朝中炙手可热定远侯爷，一向独善其身，从不轻易站队，今日出现这这里，实在令人意外。
荀首辅端坐在主位一侧，神色淡然。
见萧玦进来，随即微微一笑，朝他点了点头。
张风见状，连忙吩咐下人将萧玦的座位移到荀首辅旁边，又亲自为他斟酒。
荀首辅目光温和地看着萧玦，缓缓开口：“寻玉，你来了。”
萧玦微微行礼，语气客气疏离：“荀首辅。”
荀首辅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很快又笑道：“不必多礼，快入座吧。”
酒过三巡，誉王才姗姗来迟。
他身形魁梧，身着华贵的锦袍，一进门便爽朗大笑：“诸位久等了，本王因宫中琐事耽搁，来迟了，来迟了！”
张风连忙起身相迎，一脸谄媚：“哪里哪里，王爷能来，是张府的荣幸。”
誉王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萧玦身上，他缓步走来，笑道：“萧大人也在啊，今日能在此处与诸位共聚，实在难得。”
萧玦起身行礼，语气不卑不亢：“见过誉王殿下。”
誉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亲昵模样：“萧大人不必客气。”
他频频向萧玦举杯，毫无掩饰言语中拉拢之意：“你年轻有为，实乃国之栋梁。本王敬侯爷一杯，望萧大人能多为朝廷效力啊。”
“誉王殿下过誉了，为朝廷效力，乃臣之本分。”萧玦举杯轻抿一口，神色依旧淡漠。
誉王见状，眼中的光芒微微一闪，他转而看向荀首辅，笑道：“荀首辅，听说当年是您慧眼识珠，举荐了萧大人，如今看来，还是首辅大人的眼光老辣啊。”
荀首辅微微一笑，目光深邃：“寻玉自幼聪颖，且心性坚韧，日后成就，定不可限量。”
“想来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首辅所言也是指日可待之事啊。”誉王哈哈大笑，丝毫不掩饰对萧玦的欣赏。
酒席间，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誉王与几位官员谈笑风生，不时向萧玦投去意味深长的目光。
萧玦端坐在席位上，神色淡然，他端着酒盏，浅尝辄止。
面对张风时不时地示好与拉拢，只是不动声色，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侯爷，如今朝中局势，想必您也清楚。圣上春秋鼎盛，几位皇子皆有贤名，可储君之位悬而未决，实乃朝局动荡之根源啊。”张风饮多了酒，已经脸色通红。
萧玦目光微沉，淡淡道：“张大人言重了，国之大事，自有圣上圣裁，吾等臣子，只需恪尽职守，谨遵圣命便是。”
张风神色微僵，眼看说破嘴皮，也没打探出萧玦的半分心思，心中不免有些恼怒。
但他毕竟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他喝了口酒，干脆借着醉意将话挑明：“萧侯爷，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既然您今日赴宴，想来也是给下官几分薄面。”
“下官斗胆问一句，倘若誉王殿下有意争储，侯爷是否愿意助一臂之力？”
说完，他目光紧紧盯着萧玦，等待着他的回答。
萧玦放下酒盏，缓缓才抬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张风，淡淡道：“看来是张大人误会了。”
“其实本侯来之前赴宴前，已向圣上禀明此事，今日前来，只为恭贺张老夫人寿辰，别无他意。”
他顿了顿，从袖中取出一份卷轴，递给张风，“这是圣上亲笔所书，感念张老夫人为张大人守节多年，特赐三品诰命。”
张风接过卷轴，一时竟忘了谢恩，而是面色僵硬地看着手中的圣旨，愣在原地。
誉王和荀首辅的神色也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萧玦的目光扫过众人，声音淡淡：“当然，今日能众位同聚一堂，也是难得的缘分。”
“只是本侯府中尚有要事处理，便不再多留了，诸位慢饮。”
直到那抹墨色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张风才反应过来。
他连忙捧着卷轴跪倒在地，高声道：“微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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