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测试，过往
虽然刚刚给招财抓鱼的时候，沈江梵身上不可避免的沾到了一些食人鱼的血渍，但这血色并不多，和“太浓”这个词汇根本沾不上边。
看来，她口中的“血腥气”，多半指沈江梵之前杀过的人了。
一个能看出玩家身上有多少血债的NPC，还真是神奇……
但有秘境任务压在头上，想要获得更多的奖励，沈江梵就必须得和这个丢失了皮肉的灵鹿达成合作。
既然让她直接带他们去找九色莲蓬果这条路走不通，沈江梵只能退而求其次：
“不如这样，你先和我一起，与我的同伴汇合，咱们先把那个冒牌货解决掉。”
说着，沈江梵双手一摊：
“只要那个冒牌货现出原形，我和我的同伴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它。”
“等它被铲除，你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带我们去找九色莲蓬果了吧？”
梵音再度陷入了犹豫。
她的目光落在沈江梵胸前的衣兜上，停顿了好几秒，才终于出声道：
“这个办法确实可行，但是……”
“如你所见，我连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无法说出口，除了你们，谁还会相信我呢？”
她当然不傻，从沈江梵共享给她的照片上，就能看出周虹雅和假灵鹿的关系正在逐渐变得亲密。
就算沈江梵坚定的认为她这个顶着黑夜蛇巫外表的人，才是真正的九色灵鹿，他的同伴又真的能完全听从他的话吗？
空口无凭，不能拿出实质性的证据的话，和沈江梵去面见他的同伴就太过冒险。
就算这个男人的武力值和他身上的杀孽相匹配，又真的肯为了她向同伴挥刀吗？
在确认自己猜想的正确性的同时，沈江梵当然注意到了梵音眼神的停顿。
他垂了垂眼，抬手拨开招财垂下来的白色猫尾巴，从胸前的衣兜里摸出来一面小巧的白铜镜。
通体冷白色的铜镜不过巴掌大小，映照人像的那面有些朦胧，其中的一切都看不真切，配上镜身的繁复花纹，看上去就像是个毫无用处的工艺品。
但很快，它的信息面板就弹了出来：
【明鉴：一面神奇的镜子，能为你映照出一切存在的真实模样。】
【剩余使用次数：3】
看到道具明鉴的信息面板，沈江梵薄唇微动，眸中带了几分动容之色。
和他猜的几乎没差……在接受他的牵思铃之前，招财为他送来了能为真假灵鹿验明正身的关键道具！
只不过，这件道具也同时为沈江梵提示了另一条信息——
在接受了他的牵思铃，与他达成联契后，招财似乎就不能再给他发布这种任务了？
不管这个推断是否成立，至少可以肯定的是，达成联契后，招财给他发布任务一定多了一些规则或阻碍，不再像之前那般轻松。
想到这里，沈江梵薄唇微抿，抬手将明鉴展示给梵音：
“你应该认得这东西吧？”
“有了它，你们二人之间谁真谁假，应该很好辨认了。”
梵音眸中带了几分决绝之色：
“我明白了。”
她用那双幽绿色的竖瞳定定的看着沈江梵的眼睛：
“你愿意为我消耗它的使用次数，说明你们说的话是可信的。”
“但在我与你们同行之前，请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在沈江梵平静的回视中，梵音幽绿色的蛇瞳突然光华大作，宛如两团在黑夜中盛放的鬼火：
“你可曾对你的刀下亡魂，感到一丝一毫的愧疚？”
随着她更加低沉喑哑的话音落下，沈江梵的眸色瞬间呆滞。
他眼前的画面迅速扭曲，早就抛之脑后的过往，一幕幕的在他眼前展开——
那些在血泊中艰难喘息，用尽全身力气爬起来的、伤痕累累的孩子；
一双双在临死之前，饱含各种各样的情绪凝望他的眼睛；
无数次出生入死，行走于光明的背面时，陪伴着自己的影子；
求饶的、呐喊的、疯狂的、咒骂的、悲恸的、忏悔的……鲜活的生命终结前的乐章；
还有那个被遗弃在雇佣军团外广袤的无人区的，小小的自己……
恍惚间，沈江梵似乎又回到了自己的记忆开始时的地方，他好像正在以幼小的身躯，丈量无人区外围到军团驻扎地的距离。
他自己也无法清楚的回想起，他到底走了多久，才获得了活下去的机会。
但……
“从未。”
模糊的视线渐渐回归清明，沈江梵的目光依然平静无波，如果忽略他紧握成拳的左手的话，他的表现堪称天衣无缝。
为什么要对刀下亡魂心生愧疚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完成的事，只不过恰巧的是，沈江梵以杀戮为生。
他对那些任务清单上的人最大的仁慈就是——出手干脆利落。
这样一来，那些任务目标就感受不到痛苦，走得也会安详许多，不是吗？
对上沈江梵依然平静的双眼，梵音面上满是震撼、不可置信等复杂至极的神色，活像是刚刚被重塑了一遍三观。
这不是她第一次借用黑夜蛇巫这具身体的特殊能力，去强制性的唤起一个人的回忆，窥视他们的想法。
但唯独这个人，哪怕他手上的血色浓重得让她都有些头皮发麻，她也觉得他并没有做错什么。
或许……之前是她太过狭隘。
生命的复杂不会完全印证在任何人的计算之中，它当然也不该被任何规矩约束。
片刻沉默后，梵音笑了，枯槁的面容居然奇迹般的变得年轻了几分：
“谢谢你的回答，让我明白了我之前的狭隘。”
“杀戮并不等同于罪孽，有些人只是单纯的想要生存，就必须要做出一些看似是‘罪孽’的事。”
白晓萱自始至终都在当一个安安静静的腿部挂件，但听到梵音说完这句别有深意的话时，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沈江梵的侧脸。
沈江梵的面色依然平静，他低眉将明鉴塞进储物背包，没有回应梵音的话。
自己的隐私被窥探的感觉……还是有些微妙的。
如果不是知道梵音基本上就是需要他们保护的真灵鹿，就她这么说话，沈江梵多半已经一发霰弹子弹招呼过去了。
好在，梵音也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她看出了沈江梵多半已经猜到了自己刚刚施展的能力，微笑道：
“作为贸然对你发起测试的赔礼，我带你们去找九色莲蓬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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