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送葬人
这样的认知让李叔原本冰凉一片的心重新恢复了些温度来，一团乱麻的思绪也开始活络。
这是一种本能的喜悦，多巴胺的分泌让他连身上的痛苦都奇迹般的减弱了些。
当然，李叔并不是在替沈江梵高兴，而是在为李雨薇和自己感到愉快。
李雨薇已死，她的“信仰”并没有拯救她，反而利用了她残存的血肉之躯；而李叔也知道自己多半也无法逃开沈江梵的手心。
甚至他连沈江梵现在留着自己的命用途何在，都已经基本有了数。
所以……没有什么比意识到“沈江梵也受到了某个神秘存在的眷顾”这条消息，更让李叔开心了。
这意味着，沈江梵早晚也要为命运的馈赠付出代价，成为和李雨薇一样的、逐渐丧失自我的提线木偶。
虽然现在他没有复仇的能力，但至少这一消息让他死也能稍微瞑目一些。
李叔闭了闭眼，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努力维持表情的脸皮却随着被沈江梵拎着跑的动作而不受控制的发出颤抖。
“轰——！”
巨大的爆炸声骤然响起，一股无形的音波席卷而来，让沈江梵脑子一翁，精神瞬间恍惚。
他立刻停住脚步，随手把李叔丢在地上，精致小巧的寒风弩对准了他的脖颈，面色冷凝。
“啊——！”
沈江梵的警惕倒是有些多虑了，李叔虽然不能算是个毫无危险的无辜者，但他对荡漾开来的音波显然没有什么抵抗力。
刚被丢到地上，他就痛苦的双手抱头，活像是在做着什么被抽筋剥骨、剖心放血的真实噩梦。
沈江梵冷眼看着面上满是痛苦之色的李叔，寒风弩的对准位置移到了他的胸膛。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闭目养神，专注的抵抗音波带来的负面情绪的影响。
但沈江梵的本能，却让他无法做到，在一个尚有反抗能力的人面前，毫无防备的闭上眼。
他确实可以采用砍去李叔手脚的方式让他变得不再有威胁，但剧烈的痛苦可能会帮助对方挣脱音波的冲击。
他还需要利用一下这个音波带来的影响，不能对李叔有太多干预。
沈江梵咬了咬牙，毫不犹豫的在自己的后腰掐了一把，这才看到自己面前悬浮着一个游戏系统的提示框：
【韩力、李雨薇、冯庆宇、伏尔泰死亡，当前生死决斗地图剩余敌对阵营玩家人数：1】
果然，即便沈江梵只让Siri引开他们，没有晶魄防护罩的普通人，也根本无法在这片毒雾中存活太长时间。
想要抓那两个提线木偶的计划落空，沈江梵颇为惋惜的看了眼地上痛苦呻吟的李叔，声音平静而冷淡：
“别装了，起来上车。”
地上反复打滚的李叔动作一顿，缓缓的睁开了眼：
“你想利用我，在这个地图里进行探索？”
沈江梵薄唇一勾：
“你有意见吗？”
同一时间，沈江梵和李叔全都动了。
在李叔摸到衣袖里藏着的针管的前一秒，沈江梵踩住了他抬起来的胳膊，娴熟又快速的卸掉了他的下巴。
“Siri，开车来接我。”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手腕处的手环立刻传回温柔甜美的电子合成音：
【好的，主人，Siri预计会在2.5分钟后到达~】
这声音响起的一瞬间，李叔面如死灰。
沈江梵摸出麻绳，三两下就把他捆了个严实，拿过那根细小的针管放在眼前仔细端详。
【自焚**药剂：鸿土科技与****联合研制的*￥%#@￥%&……，经****批阅，使用后会*****，皮肤触碰药剂液体或任意位置注入，即刻生效。】
沈江梵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了起来。
毫无疑问，刚刚李叔在痛苦中挣扎着恢复意识后，仍然继续在地面上反复打滚，不仅是为了麻痹沈江梵，应该也是为了弄碎这管药剂的包装，好触碰到里面的药剂。
尽管沈江梵眼前的游戏提示框上出现了大片的乱码，但光从名字上也能大概分析出来。
这药剂绝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意识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有些异常，沈江梵随手将这管连名字都显示不全的药剂塞进储物背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保持平静，不要受到影响。
养生系统没有提示，这说明他的动作无法打破药剂包装。
……
片刻后，熟悉的车辆开到了沈江梵的面前，车门被Siri贴心打开：
【主人，需要把这个老头带上车吗？】
“嗯。”
沈江梵应了一声，摸了一把腰间安放的寒风弩，抬步上了车。
李叔被沾血的机械臂拎了起来，像是在提一只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兔子，毫不温柔的将他丢进了车里。
有Siri开车，沈江梵只需要当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在后面坐着就行。
他手里转动着一把赤红色的匕首，轻松又随意的削着一个皇冠梨的皮。
又大又圆的皇冠梨在他手中渐渐露出白色果肉，削下的皮薄而不断，在那骨节分明的手上绕着，画面极具优雅和美感。
李叔认命的闭了闭眼，片刻后，他听见沈江梵咀嚼水果的声音，和依然算得上温和平静的嗓音：
“你似乎有话想要说。”
李叔看着顺着他的手指下滑的皇冠梨汁液，并没有立刻应声。
沈江梵手里的匕首他很眼熟，李雨薇也有一把，这是魔物围攻时开出的特殊礼物……
他再次闭上眼，以缄默回应沈江梵。
沈江梵轻笑了一声，似乎并不着急吃，皇冠梨的果肉被他一块块的切下来放到一边的盘子里，语调漫不经心：
“你应该知道，只要你也死了，李雨薇的事就会永远成为秘密。”
“不……不应该用‘秘密’这个词汇，或许说是‘埋葬’更为合适。”
“真是可怜，一个被夺去自我意识的可怜虫，最后尸骨无存的死在一个了无生机的鬼地方，连名字和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的干干净净。”
虽然话里的内容像是惋惜和叹息，可沈江梵的语气里反而带着一种轻松和惬意，显然对这件事毫不在意，像是个只会拍手叫好的看客：
“如果你就这么死了，我应该很快就会把这些事抛之脑后——”
这样说着，沈江梵忽然眉开眼笑，极少见的将情绪表现得有些夸张：
“你应该看得出来，我手上的人命，多到你连数字都不敢随便猜。”
“所以，告诉我她的故事，让我记得她的经历，成为她和你的……送葬人。”
李叔深吸一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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