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1章 分别

第091章  分别

一个多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松花江畔。我的人生好似在这里经历了一次轮回，我在这里知道了她的身世，在这里和她相爱相知，又在这里说再见。然后她给我留下的是等待，我会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让自己活得更加殷实一些，也为我们日后的重逢，打下更加坚实的基础。

江边的两旁，有一些陈旧的小吃店，因为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无所事事的老板们坐在店里打牌消遣，或喂着那些已经饿了半天的猫狗，旁边的理发店里，中年顾客对着镜子一言不发，也许他是个生意人，正在心里计算着今天的盈亏。

往前再走200米，有一个乞丐倚在路灯下打着盹，他的梦里或许也有相遇和分别，可对他而言，这并不重要，因为所有的相遇和分别只在一瞬间，沒有人记得住他的脸孔，路人留给他的是一个白眼，也可能是几毛钱。

路灯的对面，又看见一个漂亮的姑娘，她一手拿着烤红薯，一手放下了美甲店的卷帘门、她的男朋友跨在摩托车上大声询问，待会儿去哪个酒吧消遣……后面一辆奔驰车，绕过了挡路的摩托，留下一阵鸣笛声后，加大油门呼啸而去……

我停下了脚步，不愿意再看见松花江的尽头，还有哪些相遇和分别，我牵住了韩小熙的手，嘴里碎碎念着。我明白，这一刻，我的身边还有一个如此完美的女朋友，下一刻，就会在这条路上迎來一场无限期的离别。

我们坐在了路边的长椅上，我低头看着米彩脚上的那双纯白色的鞋子，带着些惆怅说道：“虽然在来这里之前，我已经说服自己要洒脱，要平和………可是我却控制不住自己的伤感，我还是不可抑制的有种难以割舍的情绪。”

韩小熙向这条路的尽头看了看，轻声说道：“对于在这条路上的人來说，吃饱，睡觉，醒來，就是一年……这看上去漫长的时间，其实并不可怕…”

我知道这是韩小熙临别前的安慰，我点了点头，回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时间和距离都不是我们的敌人，因为我们的经历中，有那座天空的城池。那片适合玩闹的广场，还有眼前的这条承载了我们一切美好寄托的江水。这些，对于我们來说是指引，也是信仰……我会等你回來的…”

韩小熙含着些笑意，向我问道：“我回来之后，你还会是我的superman吗？”

我突然发现，自己在这半年里，完成了角色的互换。半年前的夏天，把我当作superman的，是唐悠悠，而此刻却变成了韩小熙。如果韩小熙不提起这段旧事，我甚至沒有发现历史竟然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唐悠悠给我留下的，是两败俱伤的伤痛，她自己则带着一身的洒脱离开了国内。那这一次的那结局呢？是殊途同归，还是一种充满力量的颠覆？

韩小熙双手捧着我的脸，又抚摸我的头发，柔声说道：“小凡，长大吧……赶紧长大吧，我此生最大的期望，就是等我回來的那天，你会是一个懂生活，有责任感的好男人。而善良并不是检验长大的唯一标准，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我并沒有急于保证，只是想起了些过去，然后为自己的荒诞笑了笑……

我终于对她说道：“当然，等你回來，我会送你一件最特别的礼物。”

第一次见到韩小熙有如此好奇的表情，她很是期待的问道：“你会送我什么礼物？”

“一个需要时间才能累积出來的礼物。”

“好吧，我知道被问出來了，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我还是选择耐心等待吧……”

“嗯，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我在这中间略微停顿了一下，再次问道：“能和我聊聊你去美国后会做些什么吗？”

“关注你在国内的每一点成就。”

“你的意思是，我们还可以联系？”

韩小熙摇了摇头，回道：“保持联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联系会让我们变得感性和冲动。我们都要相信距离是一份考卷，我们也不是完全沒有联系，我信仰那座城池的力量，它让我们表面分离，心却是联系在一起的……再者，在韩冰瑶眼里，我们应该是彻底划清界限的，所以除了关注你的成就，我还必须要和韩冰瑶进行博弈，让她接受我的生活观念和人生价值观…我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也衷心的希望你和韩阿姨能够冰释前嫌。”韩小熙点头…...

“为了能让你关注到我的消息，我一定争取多搞出点大动静，让远在美国的你，也能知道我在这段期间有多么努力。”

韩小熙笑了笑，往我的肩上靠了靠。然后世界静了下來，甚至听到了风的声音，吹來这座城市里那些充满安慰的窃窃私语。

“凡，我离开了你，你会抵得住寂寞和诱惑，安安静静的在国内等待着吗？”

“我可以……到了美国，和那里的帅哥朝夕相处，你还会记得那个有时忧伤，有时颓废，有时疯狂的夏凡野吗？”

“我也可以……每天的早上和晚上，我都会将我们在一起的时光回味一遍的…”

我的脸与她的脸靠在了一起，我将她的发丝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我知道，话说到这里，我们分别的时刻也越來越近……我无比眷念的对她说道：“在这条路上为我跳一支舞吧……我知道你的舞跳的很不错，当初排练的时候我曾经看过的。”

离别的忧愁中，韩小熙也顾不上责备我偷偷摸摸的行为，她伏在我的肩膀上低泣着，她和我一样畏惧这场沒有期限的离别…...此刻，我们因为同一件事情各自痛苦着……

韩小熙终于离开了我的身体，她站在一盏路灯下，满足了我最后的要求。此刻，在这条充满车流人流和喧嚣的松花江边，我的眼睛里只剩下了在为我起舞的她。庆幸，她穿的是一双纯白色的跑步鞋，动作舒展且优美；遗憾，我却沒有一把为她弹出最美妙舞曲的吉他…..

松花江，仍旧是松花江，但她的舞姿，却将关于这条路的记忆，深深的烙在了我灵魂的最深处…...不仅是我，甚至许多路人也将此刻的她当成了曼妙的精灵。停下了脚步，毫不吝啬赞美之词……是啊…我情愿她就是从天而降的天使，每天走在这条松花江畔上，不必离我那么遥远。我可以在早晨或黄昏，带着一些糕点，牵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吃，记不得什么是烦愁…...

………………

路的尽头，韩小熙牵着我的手，向我说道：“明天不要给我送机，好吗？”

“嗯，我答应你……”

她点了点头，走向了另一个岔口……我闭上了眼睛，想记住这条路的味道，记住她走在这条路上的模样…在我的心里，未來，她会一直停留在我的灵魂深处，私语，关爱…

“夏凡野，我们会结婚吗？”

“会的，一定会的。只要其中一个不放手，另一个人也不放手！”

她点了点头，沒有再说什么，坐进了那辆迫不及待要离开的出租车里。我凝视着……直到她远离了我的视线…

我低下了头，坐在松花江畔的尽头，又抬头看着我们來时走过的路…原來分别真的就在一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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