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该谢他才是
这段时日,江时祁开始变得同前世一般忙碌,可为了不冷落谢令窈,不管多忙,哪怕是半夜,江时祁也要回房。
于是谢令窈每每夜里惊醒时,总是安安稳稳地缩在男人怀中。
她不知道江时祁何时回来的,亦不知道他第二日是何时离去的。
不过两人并未因此而疏冷,反倒更珍惜能在一起的时光,黏糊得要命。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已入秋。
现下正是赶制秋衣的时候,暖香浮的生意忙碌,谢令窈有自己的事要忙,不似从前那般总是苦苦等着江时祁,虽还是免不了会替他忧心,日子却也不算难捱。
今日是去接谢昭泾下山的日子,谢令窈估计江时祁是没空陪她去,便也不曾提起。
有了上次的经验,天才蒙蒙亮,谢令窈便带了人出发。
饶是谢令窈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一路到了太学寺,她还是累得险些抬不了脚。
谢昭泾摸着时辰,早早就在门前等着了,见了谢令窈,如归巢的鸟雀一般朝她飞扑过来。
“阿姐!”
谢昭泾笑得见牙不见眼,欢欢喜喜将谢令窈扶稳,他环视一周,却不见江时祁踪影。
“姐夫呢?”
谢令窈一巴掌挥到他手上,佯怒道:“没良心的,你姐姐我爬那么长的阶梯来看你,没见你多关心我两句,倒先问起他来了!”
“阿姐,我可是在门前巴巴等了你一个时辰呢!一直盼着你!”
谢令窈惊喜地发现谢昭泾比原先活泼开朗了不少,想来这些日子在太学寺交了不少朋友。
谢令窈喘匀了气才道:“你姐夫近日忙得脚不沾地,实在是脱不得身,我来看你是一样的。”
两人说着话,不远处一群与谢昭泾年纪一般大的小郎君叽叽喳喳,互相推搡着往这边瞧来,
谢昭泾脸一黑,急急挡在谢令窈身前。
“早知你一个人上来,我便下去等着你了!要是姐夫在,看他们还敢瞎看!”
谢令窈侧有望去,知晓他们并无恶意,亦察觉谢昭泾并未真生气。
“他们几个,是你新交的好友?”
谢昭泾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们先前总扯着我打听姐夫,一来二去便相熟了。”
江时祁在太学寺的名头可谓是响亮,先生们总是摇头晃脑,拿出江时祁从前的文章赞不绝口,顺便用他做对比,痛心疾首地指着调皮捣蛋的学子们一顿数落。
如此往复,学子们对江时祁可谓是又敬又恨。
自然对他多有好奇。
后来不知是谁又多了嘴,说起谢昭泾的姐姐,江时祁的夫人,是个难见的倾城美人。
于是这几个便趁着谢令窈来接谢昭泾的时候偷偷跟了过来。
“看来江时祁在太学寺还挺有名?”
谢令窈朝几个打闹的小郎君微微颔首,羞得他们四下哄散而逃。
谢昭泾得意地冲跑得最慢的那个吹了口哨,回头对上谢令窈揶揄的眼神一字一顿道:“如雷贯耳!”
除非有比江时祁更优秀的学子出现,否则太学寺的历届学子都将笼罩在江时祁的阴影之下。
因着路上远,一来一回便要一日,谢昭泾便不打算跟着谢令窈去侯府,商议过后,姐弟俩决定中午用了饭之后去山下采买一些日常所需的物品便是了。
谢令窈倒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李之忆。
男人看着同从前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好似周身气势是更冷硬了些,也难怪他后来去了刑部。
不过谢令窈也并不深究,毕竟她与李之忆之间,本就不该有瓜葛。
“李公子,你怎会在此处?”
李之忆与谢令窈保持着一个恰当的距离,温和道:“我知你今日要来,特来等你。”
谢昭泾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转,若有所思地望着李之忆不说话。
谢令窈一左一右被两人盯着,微微有些尴尬。
“我阿姐可是已经成亲了!”
谢昭泾终是不满出声提醒,却反而惹得谢令窈更尴尬。
李之忆抱歉地拱了拱手,转而定定望向谢令窈,缓声道:“我并未有意冒犯,而是确有要事。”
谢令窈拧了眉,觉得不管是有什么要事,都不该与李之忆单独这样相会。
可李之忆紧接着道:“事关江大人。”
谢令窈望着李之忆赤忱的眸子,最终点了点头。
“阿姐……”
谢令窈安抚地看了谢昭泾一眼,他才不情不愿地退开。
“或许你应该知道,近日成王与禺王之争已经是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了。”
谢令窈点头道:“略有耳闻,不过不知这与我家夫君有何干系?”
李之忆顿了顿,神色染上担忧。
“他……这些日子,他的手段实在有些过于激进了,对他很不利。”
李之忆已经尽量说得委婉了,他不想吓到谢令窈。
谢令窈垂眸不语,半晌才道:“多谢李公子好意,不过他有自己的打算,我不会置喙什么。”
谢令窈当然不会蠢到以为夺嫡之争只靠打嘴仗扯皮就能成功,其中牵扯的人数不胜数。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之忆似乎没料到谢令窈会这样回答,一时间有些愣住。
“如果代价是伤害无辜之人,也可以么?”
谢令窈不知道李之忆口中的无辜之人是谁,只道:“我相信他,他有自己的底线。”
李之忆凝眸不语,却又忽而笑道:“你越是这样坚定地维护他,我便越是在想,若当日我有幸能……你又会如何待我。”
李之忆私心里并不想称她一句江夫人。
“即便我当日不嫁他,也未必会嫁你,李公子,我对你无意……”
谢令窈即便不忍说出此话,可还是说了,她想,李之忆也该放下了。
李之忆唇边漫起苦笑,嗓音艰涩道:“你果然是半点希望都不愿给我。”
“若我一味给你希望才叫残忍。”谢令窈顿了顿接着道:“终有一天,你会寻到自己的良人。”
何檬便是他真正的良人。
“或许吧,只是这般惊鸿一瞥的悸动,此生或许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谢令窈抿唇不再说话,李之忆比她想象中还要固执。
“江大人的事,权当我不曾提过,万事各有缘法,我本不该横插一脚。”
谢令窈轻轻叹了口气。
“终归是多谢你费心走这一趟。”
两人相顾无言。
片刻后,李之忆目光落在谢令窈身后,瞳孔颤了颤,随后黯然离去。
谢令窈回头便撞上男人结实的胸膛,她一惊,来不及反应便被人紧紧环住。
“你怎的来了?”
谢令窈惊讶地探出头,看着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江时祁。
“我倒是想问,我不过去书房一趟拿专门给泾儿买的砚台,怎么一回来人就没了。”
江时祁几乎与她前后脚到了太学寺,却不想能听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墙角。
“我还以为你没空同我一起,便没专程叫你了。”
谢令窈有些不好意思地将人推开,小声提醒:“你举止注意些!这可是读圣贤书的地方,来来往往那样多的学子!你是个脸皮厚的,可别把人家带坏了。”
江时祁看着李之忆离去的方向,冷了神色:“我可比有些人注意多了。”
他在李之忆和谢令窈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便已经到了。
没人知道,他多害怕。
他不知道下一刻会从谢令窈嘴里听到什么,是怪罪还是后悔,不管是哪一样,都让他承受不住。
不过幸好,她说她信他,她说她对那个一直觊觎她的男人无意。
江时祁牵着谢令窈的手覆在自己的胸口,毫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我倒该谢谢他才是。”
谢令窈笑着抽回自己的手,挽回他的臂膀拖着他朝后走去。
“谢他之前,你要么还是先向我解释解释,你背着我做了什么事,让人家都看不过眼,跑来提醒我了。”
“一些小事,等尘埃落定了再同你讲。”
他并不是刻意想瞒谢令窈什么,只是到底面对自己心爱之人,江时祁并不想展现出自己不堪的一面来。若不是谢令窈早已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倒想在谢令窈个跟前装出一副温润无害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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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的秋意来得更早,太学寺的枫叶已经慢慢红了起来。
江时祁有事要去一趟青鸢阁,谢令窈便让谢昭泾带着她转转。
太学寺难得放假两日,其中学子多已下山采买或是赶着归家,一时间偌大的学府显得有些空寂。
谢令窈看着谢昭泾恬淡平和的神色,心下欣慰。
“在太学寺的日子可还舒心?”
“不光是舒心,阿姐,到了此处,我如蜉蝣见天日,才知自己的学问有多浅薄。”
谢昭泾说着,脸上扬起笑来。
“不过还好,先生不曾嫌弃过我蠢笨,待我多有耐心。”
“同门们也大多友好,在这儿待着,倒比在家时舒坦。”
谢令窈笑而不语,静静地听着谢昭泾讲着这些日子的趣事。
她知道谢昭泾也不是事事都顺心如意,只是怕她忧心,光捡好的挑来与她讲罢了。
“家里……倒是来过信。”
谢昭泾犹豫了片刻,还是同谢令窈讲到此处。
对此谢令窈也并未觉得奇怪,谢昭泾进太学寺这样的大事,简州那边不可能一点风声也没有。
谢宸眼见谢昭泾留在谢令窈身边得了好处,一时也顾不上被她算计的事了,急着来信给谢昭泾,为的就是想要他以后学有所成,记得简州的那个家。
如今谢宸和黄氏已经彻底闹掰了,只是顾着谢昭佑和两家的脸面,才没有和离,凑活着过罢了。
但不管如何,谢宸唯有谢昭泾和谢昭佑两个儿子。
谢昭泾对他心有怨恨不肯再回去,那么往后接手谢家家业的也就只有谢昭佑,这也是黄氏还甘愿留在谢家的最重要的原因。
谢昭佑从商,谢昭泾入仕,兄弟两个一个光耀门楣,一个经营家业,这样的安排,对谢宸来说是再合适不过的。
“哦?信中如何说?”
“除了嘱咐我用心读书外,就只是说对不起我,让我不要记恨他。”谢昭泾摇了摇头,笑意染上讽刺。
“他真正对不起的人,却是只字不提。”
“他不会觉得自己对不起母亲的,自然也不会觉得愧疚亦或是反思。何必对他抱有期待?”
姐弟二人说了会儿话才去与江时祁汇合。
三人并一个小书童一同下了山,置办了一些必要的物件儿,又一起吃了饭,便要各自回去。
看着谢昭泾和饼子突然比赛起谁跑得更快的活力满满的背影,谢令窈终于是安下心来。
谢昭泾适应得比他想象中更快。
治愈他的,不光是她这个姐姐,还有他的同窗。
还有傻乎乎但又满满真诚的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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