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李建章伤腿坏死
马兰草也知道自己屡屡找白欢喜不痛快，如今求上人家，她也觉得没脸起来了。
白欢喜懒得看她，蹲下身掰开李建武的眼睛。
瞳孔涣散，眼白居多。
再看脉象，虚浮无力，时有时无。
不单单是缺水的原因，还因为他自己本身身体就差，连日的逃荒更是耗光了他的精气神。
白欢喜摇头，直言道:“三婶，三叔怕是撑不过今晚了，你好好准备一下吧。”
马兰草闻言满脸悲痛，可是这个结果她似乎早有预料，所以并没有大喊大叫，只默默守在李建武身边。
许久，她才带着哭腔对白欢喜说了句，“谢谢你了，还愿意不计前嫌来帮忙看他。”
白欢喜挑眉，“针对我的不一直是你吗？和三叔有什么关系？”
马兰草顿时噎住，知道她是没有道理的一方，便没再开口了，只呆呆看着已经没有了意识的李建武。
不知想到了什么，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她的儿子和女儿也忍着悲痛安慰起她。
村里人都说马兰草命好，丈夫对她不错，生的儿女也孝顺，家底也不算差。
如果小儿子不入赘，李建武不体弱，那她一定过得比现在更幸福。
白欢喜起身，把结果又和李建章说了一遍。
到底是一脉相承的堂兄弟，李建章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但是他还得主事，不能一直沉浸在伤心里，当即又去通知了李建安和李建文，一起来送李建武最后一程。
李建文和李建安同李建武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比李建章这个堂兄还要亲厚。
得知这一噩耗，两人匆匆赶了过来，连带着家里的女人孩子也都过来了。
赵桂兰和吴玉两人站在一起，身后跟着儿媳妇和孩子们，大家都面带悲伤不说话。
李建安和李建文同失去意识的李建武说了几句话，见他始终不回应，才忍不住老泪纵横了起来。
考虑到如今天热，几人也没有过多哀痛，赶紧就招呼着家里的儿孙在附近寻一块地方。
河床坚硬且危险，底下说不准藏着毒虫，河水也有毒，自然不可能把李建武埋在河里。
李康随兄弟们一起，找到了一块峡谷下的芦苇荡。
这处是远离了河边的，且因为有阴影遮挡，芦苇荡根部的泥土还有些松软。
找到了地方，李建武的大儿子李明首当其冲找来了锄头，李建文的儿子李光宗和李康两个负责清理掉芦苇。
李成业、李成才也拿来了锄头帮着挖出能容人的坑。
最后李平和李安帮着李明一起，将李建武入土为安。
垒起的坟堆无名无姓，孤零零立在峡谷中。
此番祭拜过，往后的年月，都再无人来他坟前烧纸焚香。
李明和妻子胡雨薇搀扶着仿佛没了魂魄似的马兰草起身。
再不舍得，下面的路还得他们继续走下去。
没有过多停留，队伍再次仓促出发。
后面的路程并没有轻松，倒下的人愈来愈多，倒下后再也醒不过来的人也愈来愈多。
李建章从最初的悲伤，到最后的麻木。
刚开始大家还能帮着挖挖坑，让逝去的人入土为安。
到后来，彻底没了水没了粮的村民都没多少力气了，汉子们也再不复最初健壮。
走路连腿都快迈不动了，哪里还挖的动泥土？
李建章回头望着本百来户的人家，如今竟只有廖廖四五十人！
那一瞬间他只觉得一阵悲伤涌上心头，气血上涌后两眼一翻，便再无任何意识。
“老头子！”石春燕的声音带着恐慌，她赶忙本能去扶李建章。
这才不至于让李建章直接摔倒在地。
“爹！爹你怎么了！”李成业大惊失色，也顾不得推板车了，赶忙上前抱住晕倒的李建章。
李成才连背篓都没来得及放下，也匆匆忙忙来到李建章身旁。
二人的妻子许芝芝和万云霞同样满脸担心，领着孩子们围了上来。
“公爹！”
“爷爷！爷爷你别睡！”
现场一时间呼唤声夹杂着哭腔，一股名为悲伤的情绪在众人之间蔓延开来。
见这次是李建章倒下了，后面的村民们也慌了。
李建章可是他们的领头人，他们的主心骨！若主心骨都没了！接下去的路哪里还走得安稳？
李成业悲痛着急，赶忙探了自己爹的鼻息，感受到微弱的呼吸后，他赶忙看向弟弟李成才。
“成才，快！去请欢喜弟妹！”
李成才也后知后觉，着急忙慌点头，“好！”
说完就踉跄着起身，去追走在最前方的白欢喜一家子。
得知李建章晕倒，李康毫不掩饰担心之情，白欢喜也为那个一向舍己为人的老头子捏了一把汗。
没过多犹豫，两人赶忙和李成才一起折返回去。
李建安和赵桂兰也跟了上去，毕竟出事的是他们堂兄。
见白欢喜来了，围在一起的村民赶忙散开，给她留出了道儿。
白欢喜没说话，蹲下就给李建章把脉看诊。
李成业和石春燕守在李建章的旁边寸步不离，满含担心与期盼望着白欢喜不说话。
现场气氛一时间落针可闻，紧张、担忧、恐慌的情绪仿若潮水将众人淹没。
白欢喜看完过后，脸上并没有露出轻松的表情，她毫不犹豫撩起了李建章右腿的裤管，露出青紫萎缩的皮肉。
在场女人被她这不设防的动作给惊到了，刚想扭头回避，就被李建章的腿给惊的没了反应。
相较于李建章健康的左腿，他的右腿明显细了许多，且颜色已经青紫，皮肤松弛耷拉着。
“弟妹！我爹的腿！”李成业满目震惊。
石春燕见此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老头子，你这又是何必呢？不舒服也不说，为了村里人如此呕血……早知道，我就不同意你做什么里正了。”
石春燕的话众人听了不是滋味。
李建章这个里正，的确为了他们尽职尽责呕心沥血，拖着伤腿都要安抚他们，反把自己累倒了。
“里正伯的右腿本就有暗伤，又超负荷行走太久，所以血液不流通了，通俗点说就是肌肉坏死了。”
李成业虽然听不太懂，但是也知道肌肉坏死不是什么好词。
他眼眶含泪，一尺八的汉子此刻仿佛无助的孩童。
“弟妹，那我爹可有救？他的腿还能保住吗？”他满含希冀望着白欢喜。
白欢喜叹了口气。
若是现代，这种情况及时切除坏死的肌肉，再严重些截肢也能保命，可如今这个朝代，根本不具备切除或者截肢的医疗条件。
且她是自学的中医，就是个半吊子，这种级别的手术也做不来。
毫无希望的办法，即便说给他听也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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