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坦诚
平心而论，顾陌寒实在是一个让人窒息的爱人。
他自卑敏感，却又狡猾、不择手段。他性格极端矛盾，可以对一个人爱到极致，又恨到极致。
他小心翼翼克制自己的阴暗，并不是因为有多高尚的道德感，而是害怕会重蹈父母爱情的悲剧。
顾陌寒有着自己的一套理论，在他看来，任何事情都要讲究公平，想要占有，就要先给予。
他喜欢对爱人极致的付出，又喜欢展现自己的付出，仿佛这样的付出可以弥补在他心中两个人的差距，可以被爱。
但倘若他发现这没有用，他就会撕破伪装的皮囊。
穿上伪装的皮囊，在一起后，他就会满足吗？
不，他贪得无厌，得陇望蜀。
……
阳光透过窗户，照的室内亮堂堂的。
枕在顾陌寒的腿上，享受他轻柔的按摩，说实话挺舒服的，林落雪感到头都不那么疼了。
在这种舒适中，她想了想直接问：“我想知道，你跟踪过我多少次？你一直在偷偷翻看我写的东西，对吧？”
那些阴冷的、黏稠的窥探，她隐隐约约有过察觉，却始终未曾捅破那层窗户纸。
现在，她好奇，他所谓的坦诚，有多少分量？
即便说出来会打破他一直追求的幸福，他也会说出来吗？
顾陌寒没有停下手上的按摩，语调平缓的回答：“很多次，太多次了，没数过。”
他温柔的俯下身子，凝视着她的眼睛，靠近她说：“每次你想抛弃我的时候，每次快要被你逼疯的时候，我就去偷偷看你。”
曾经那些孤寂的夜晚，在他快要被无穷无尽的思念逼疯的时候，他只能做这些事情。
做了，就不后悔。她想知道，他就告诉她。
“你讨厌吗？会觉得不自在吗？我可以改。我真的可以改。”
现在他们已经是夫妻了，他要克制自己，尽量不让她反感，给她信任。
“说实话，我没有什么感觉。”林落雪坦诚说。
想了想，她又补充道：“随你吧。
“别揉了，我饿了，你去煮点馄饨吧。”
“好。”顾陌寒给她身上盖了一个小毯子。
林落雪窝在沙发上，从茶几下面摸出一本画报看。
在快要出去的瞬间，顾陌寒听见她似乎不经意的问，“如果我死了，你怎么办？”
他停住脚步，没有转身，而是强忍着内心的酸涩，语调平静的说：“如果你是被人害死，我就先给你报仇，然后去找你。”
“反正今生今世，你都没办法摆脱我了。”
虽然只说了今生今世，但他心里却在虔诚的期盼，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他都想遇见她。只要遇见她，他一定会想尽办法和她在一起。
哪怕不是心甘情愿，哪怕是相互怨怼，他都要和她纠缠不清。
厨房里，顾陌寒从篦子上挑了十几只鲜肉馄饨。虽然林落雪只吃七八个，但每次煮的时候，他总是多煮几个，这样她想多吃的时候不会没有。
他往锅里面添上水，在炉灶里添上柴火，划跟火柴用木刨花点燃火，拉动风箱。
水沸腾后，他把馄饨下进锅。然后取了一个大碗，加上虾皮、紫菜、酱、醋，香油等等，等馄饨滚起来的时候，先舀一勺热汤冲开料，再把馄饨捞出，稳稳的放在碗里，一碗热腾腾的馄饨就好了。
顾陌寒把碗端过去。这香味儿一传过来，林落雪就馋了。
见她一眨不眨的盯着馄饨，他笑了。
“香吧？”
做饭他是下过狠功夫学的，不然也不能一直勾着她来找他。
林落雪很喜欢，顾陌寒包的馄饨皮薄馅大，鲜嫩多汁，好吃的紧。
但吃了七八个，她就饱了。望着剩下的馄饨，她把碗递给他。顾陌寒接过来，将剩下的馄饨吃的干干净净的。
他问：“头还疼吗？再给你按按？”
林落雪摇摇头，按太多反而不舒服。何况，她已经想起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头没有那么疼了。
坐在她旁边，顾陌寒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刚刚你问我，你死后我怎么办，我的话还没有说全。我会去找你，我会跟你一起合葬，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怀疑她也梦到了上辈子。然而，不管她有没有梦到，他都不打算问出来。
他只是想表明自己的心意，他会为她殉情。他要告诉她，让她清清楚楚的知道。
“以前你想知道我的身世，我的父母，我没有说。因为我害怕你不要我，说了之后，给你一个抛弃我的理由。现在，你还想知道吗？”
很多次他都想直接告诉她，上次他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他明明白白的说，只要她想知道，他就会告诉她，绝对不欺骗她，但她主动转移了话题，没有继续问。
顾陌寒感到恐慌，是不是因为他的遮遮掩掩，她把他的身世想象的更不堪了呢？
他决定亲自揭开他最后的秘密。
“我想把我所有的事情都坦白告诉你，你觉得我坏也好，无赖也好。知道之后，就算是死，我们也得缠在一起。”
林落雪一直很纠结，一方面，她是一个对什么事情都充满好奇的人，偶尔她还会自己作死，她对他的身世确实好奇，但另一方面，她又不想把事情弄到无法挽留的地步。
现在好了，顾陌寒下定决心，要交代一切。
他把他的父母是谁，做什么的，又是如何死的都说清楚了。
“······我的父亲，就那样死了。”
室内一片寂静，空气仿佛凝固了，顾陌寒没有枯坐着等她宣判，而是紧紧抱住她，下巴靠在她的肩上。
“这下，在你面前，我终于是毫无保留的、绝对坦诚的了。”
安静片刻，林落雪：“阿姨，挺厉害的。”
顾陌寒纠正：“不是阿姨，是咱妈。”
林落雪：“哦，那咱妈挺厉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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