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掀桌


牧青白快步走到了苏含瑶的面前。

此时二人的距离之近,甚至可以用‘诡异’来形容。

郭守基似乎误会了什么,露出一抹邪笑。

苏泰脸色有些古怪。

苏含瑶浑身一颤,缓缓抬头。

正好与牧青白居高临下的冷漠眼神对上。

冷漠,无情,带着一丝戏谑的笑意。

苏含瑶的整个身子顿时僵住,丝毫不敢动弹。

狗官为何这样看着自己?

难道……

狗官已经识破了自己的杀意吗?!

她从未觉得这个狗官有何过人之处。

但自己真的握着一把短刀距他咫尺,明明只需要向前一刺,这个狗官就要命丧在此。

但是她却僵硬得动弹不得。

此刻,她彻底明白了,这种身份地位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究竟是多么的大。

即便狗官也是血肉之躯,但偏偏这样的狗官,一个眼神便能将人镇住。

手中掌握的巨大权利,从指间露出微末砂砾,都能将毫无权势的平民压得喘不过气!

苏含瑶在这一瞬间退缩了。

她明明可以直接刺死牧青白。

换取她想要的大义,在朝野江湖扬名!

所有人都会歌颂她这个威武不能屈的女侠!

甚至她可能与剑仙齐名!她与剑仙之间短暂的结交,会成为一段佳话。

但是她就是不敢。

因为狗官已经识破了她的意图!

尽管如此近的距离,狗官必死无疑,但她不敢赌!

这狗官主动站在自己眼前,如此戏谑冷漠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只猎物。

仿佛是在等待着一场表演似的望着她。

“大,大人!”

苏泰的声音,打破了此刻凝固的气氛。

牧青白只是看了一眼苏泰,苏泰就连忙躬身道歉。

说什么小女见识短浅,没见过世面,失了礼数冲撞了大人。

好像真的是苏含瑶的错似的。

牧青白低头看了眼苏含瑶,失望的摇摇头。

苏含瑶感觉无比的屈辱。

虽然牧青白什么都没有说,但这一个眼神。

鄙夷,失望,还有眼角无奈的笑意。

都仿佛是在诉说苏含瑶的无能。

可苏含瑶真的怕了。

牧青白冷笑着摇摇头:“无趣,累了。”

……

宴会之后。

苏含瑶彻底不敢再出门。

苏泰担忧不已,还以为自家女儿是被牧青白吓得失了神。

“让你别去,让你别去,非要闹着随我去,这下好了,冲撞了牧大人,还把自己吓着了。”

苏泰埋怨道。

苏含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这两天她一直在担惊受怕。

怕突然有官兵冲进她的闺房,将她拖出大街,押送到暗无天日的地牢,然后再次看到那双无情的眼。

“爹,我没事。牧大人他没对咱们家怎么样吧?”

苏泰叹了口气,道:“你别瞎想,牧大人自宴会后便没有了什么动静。”

苏含瑶还是忧心忡忡,她倒是希望牧青白大发雷霆,亦或者狮子大开口。

如此平静,反而让人惊颤。

“唉,不出门就不出门吧,这样也好,等牧大人离开渝州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泰也只能强作精神,让自己往好处想。

起码,女儿不会再出去做些不符合女儿家身份的事。

这时候。

外头一声惊慌的禀报。

“老爷!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这声呼喊,吓得苏含瑶又是僵住了身子。

苏泰冲着奔跑而来的家奴大骂道:“该死的东西!大呼小叫惊了小姐!小心老爷我要了你的脑袋!”

家仆连忙告罪:“老爷,粮行出大事了!”

苏含瑶才算松了口气,不是牧大人上门兴师问罪就好。

“出什么事了?”

“粮价,粮价跌了。”

“什么?”

苏泰一愣,“定死了的价格怎么会跌?”

“小的也不知道啊,渝州城突然出现了一大批粮食,价格定得极低,百姓们都去买低价粮了,没人从我们手里头买粮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昨天。”

苏泰大怒道:“昨天的事,你今日才向我禀报?你脑袋不想要了是吧!”

家奴委屈不已:“老爷,这不怪我啊,粮号的掌柜们以为是谁大发慈悲而已,粮食肯定经不住百姓们的抢买,但没想到,没想到……”

苏泰脸色难看起来,他也是第一次听闻这种诡异的事。

若是昨日他就听闻这个消息,估计和手底下那些掌柜们的判断是一样的。

谁料到这竟然是一次攻击?那些廉价粮食难道不是从地里种出来的,是大风刮来的吗?

图什么??

这肯定是有人预谋的,从昨日卖到今日,当然会对渝州城的粮行造成巨大的影响。

木桶的装水量总是取决于长度最低的那一块木板。

在虚高不下的价格里,出现一个极低的价格,自然会影响所有粮号的价格。

毕竟百姓不是傻子,不会放着低廉的价格不买。

苏泰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又稳住了心神。

他既然都知道了,显然知州大人和牧大人肯定也已知晓。

“备车,我要去知州府!不管这件事是谁在幕后操作,如今已然是闹大了!”

苏含瑶望着自家父亲的背影,好一阵失神。

方才家奴的汇报,她听得清清楚楚。

此刻,她心里明白。

救世的英雄出现了。

朝野江湖会流传一段佳话美名。

但故事的主角不是她苏含瑶。

而是这位暂不知名的英雄。

只因为他有勇气对抗规则,更有魄力去搅动已经被规则默许了成百上千年的风云。

……

苏泰进入知州府会客正堂时,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所有粮商脸色都难看至极。

牧青白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

而包括郭守基在内的所有人,目光都极其不善的望着牧青白。

“人到齐了啊。”牧青白朝苏泰微笑点头。

“牧大人,你得给我们一个解释!”

郭守基声音阴寒,目光歹毒,大有逼宫之势。

牧青白笑了笑,道:“郭知州很着急啊。”

“牧大人,你如今可只身一人在知州府内。”

郭守基话语中的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也罢,也罢。”

牧青白不急不缓:“好吧,如同一开始我们见面那场宴席一般,我给诸位准备了一张纸条,且看。”

粮商们低头看了眼纸上的数字,眼皮不住地跳。

这数字写得正是寻常时日,他们下乡去收粮食的价格。

换言之,就是他们的成本。

“牧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牧青白大笑起来:“哈哈,你们还真是会揣着明白装糊涂!既然如此,我不妨把话说明白了!”

牧青白站起身来,以一种睥睨众生的姿态俯视众人:

“我,牧青白,要以这个价格,收购你们手里的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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