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番外：当你答应
是江凛回来了。
萧清禾开门，看到站在门口的他，只是侧身给他让道，并未说什么。
江凛朝里走，到了床沿边上，他俯下身，问老太太，“妈，你要喝水吗？”
老太太摇了摇头，说，“不喝，你们俩都坐下吧。”
“好。”江凛应声完，转头看了萧清禾一眼。
萧清禾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冲他道，“我坐这儿，你坐床边。”
说完，她便落座。
江凛嗯的应了一声，也坐下。
他坐下后，便拉起老太太的手掌，轻轻的的帮她揉着。
显然老太太也习惯他的动作。
三人都没说话，屋内瞬间安静了起来，连江凛那一下又一下的按摩声都能挺清楚。
他低着头，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他手掌中那只瘦到皮包骨的手。
虽然紧握着，但是他感觉好像随时会消失不见一样。
此时的江凛，脑海里想的是母亲年轻时候的模样。
他印象中的母亲，总是很温柔，情绪很稳定，那会的他很混，在学校里经常闯祸。
江家老爷子，江父每每看到他，都是一脸失望。
江家的其他人呢，更是恨不得他犯错，一个个都等着看好戏。
只有他的母亲，总是不厌其烦的，一次又一次的开导他，站在他身边跟他承担一切。
他会那样混不吝，其实一开始是为了引起父亲的注意。
然而他用错了方式，当时的他根本不懂得，一个不爱他的人，哪怕你很优秀了，在他眼里都没什么价值，更别说你是个混蛋呢。
想明白后，他继续荒唐下去，更多的是为了给对方添堵。
可惜啊，添堵没怎么添到，倒是苦了他的母亲。
江凛在这一刻恍然意识到，自己这三十多年的人生，似乎总在对不起真正爱自己的人。
那是何等的失败。
看着已经瘦到完全找不到原本样子的母亲，他心如刀割。
“妈，你困了就睡吧，我在这里陪你。”见老人的眼睛眯着，看起来分外疲倦，他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话音刚落，他感受到那只被他握紧的手稍稍用了点力，反握住他的手指。
大概是真的很疲惫，用手劲儿回应了他后，她的双眸便换换阖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江凛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帮她拉了拉被子。
萧清禾一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要离开的准备。
两人就像是约定好的一样，均沉默着陪着老太太。
这一坐便是到了凌晨两点多。
直到谢姨进来。
“下半夜我守着，你们去休息吧。”她轻声着对两人说道。
闻言，江凛点了点头。
他轻轻的松开老太太的手，将其放进被子里，然后又帮她把被子扯了扯。
做好这一系列的动作后，他低下头，目光投到老太太的脸上，怔怔的看了片刻。
她睡得很安详，不像之前住院的时候，经常痛到彻夜未眠。
江凛转身前，又伸手，帮老太太的头发往后拨了拨。
其实她的头发一点都不凌乱，但是他不知怎的，就是突然想这么做。
这时，萧清禾才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她的目光同样落在老太太的脸上。
认真的看着她，端详着她的脸，就像是要把这个跟以往不同的陌生面孔记住一样。
“走吧，回去睡觉。”不多时，她的头顶传来男人的声音。
闻声，萧清禾这才收回视线。
她下意识的抬眸跟他对视了一眼，然后才看向谢姨，说，“谢阿姨，那我先去睡了。”
谢姨冲她笑了笑，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柔声道，“赶快去吧。”
萧清禾嗯的应了声，而后才转身离开。
江凛冲谢姨颔首，随之快步跟上萧清禾。
直到出了房间，门关上了，他才把人叫住。
“清禾，谢谢你，还有，对不起...”大概是许久未说话的原因，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萧清禾停下脚步，抬眸睨向他。
她的面容看起来沉着冷静，似乎一点都不在意一样。
停滞几秒，她那紧抿着的唇才微微噏动，“这种没意义的话完全没必要再说。我过来陪老人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更加不是因为曾经是你的妻子，而是因为老太太对我很好，把我当成女儿在心疼，看着她这样，我也心疼她，更是后悔这几年没回来看过她一次。”
“所以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后才继续，“至于对不起，更是没必要。”
“你跟温宁的事儿，当时我确实听生气的，恨不得杀了你。但是后来仔细一想，又觉得你做出这种事儿或许我也有逃不开的责任，那几年，我脾气不好，从未给过你任何温柔，所以最后落到这个下场，一个巴掌是拍不响的，再者，或许这就是你我的宿命，本来就不该在一起的两人，被强行撮合，分道扬镳是迟早的。”
“江凛，虽然没能好聚，但是咱们就做到好散吧，可以么？”
这是两人在一起这么久，萧清禾第一次对江凛说这么多话。
也是第一次如此心平气和。
江凛的目光一刻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他那张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渐渐的染上几分苦痛的神色。
他想说话挽留她，可却一个字儿都说不出口，那凸起的喉结上下滚动着。
萧清禾没有离开，而是同样看着他。
江凛非常清楚，她这是在等待他的回答。
她要他同意了，才肯作罢。
他的心翻滚着，纠结着，痛苦的感觉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就这样过了许久，他才艰难的开口道，“清禾，我要怎么做才能弥补那个过错？”
酝酿了那么长时间，他终究还是没办法说出一个好字儿，转而再次反问萧清禾。
这次，萧清禾听到他这话并没有激动生气。
她依旧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只见她摇了摇头，口吻坚定道，“你什么都不用做，各自安好，管好温宁，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补偿。”
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轻，她脸上的神色更是从未有过的柔和。
然而这一切落入到江凛的眼中，却犹如一把凌厉的刀子，干脆利落的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当场毙命。
他那垂放在两侧的手掌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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