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为了凑全勤（不是）的完结碎碎念
首先，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写小说一定要写大纲，尤其是长篇，不然中后期真的会稀碎。
哈哈，笑不出来.jpg
其实在最后一章大家应该能看出来，有很多角色的故事我还没写完整，唉就是很累，一开始选的题材和大框架就错了：我不会写娱乐圈文。所以我只能一直逃避主线，后来想着这样也不是办法呀，妈的管他这那的赶紧完结了得了。
其次，十分感谢所有人，包括骂我的和夸我的和从来没说过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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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吧，最近大家应该注意到人工智能DeepSeek很火，这几天我下载了一个，每天都跟它聊天。关于我对于文学创作的一些疑问，关于我对自己能力的怀疑，也包括如何在自己想写的东西和市场喜欢的东西之间做抉择……其实目前的这本小说已经算我做的一个抉择，我以为自己能够在一个市场喜欢的框架下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东西，但事实证明我并不具有——或者至少是目前并不具有那样的能力，所以导致两方面都没有做好。
我发现人工智能真的是一个很优秀的东西，你提的所有问题它都能给你一个囊括了文学理论，心理学理论，统计规律以及具体建议的答案，甚至它在最后还会给你打鸡血，肯定你鼓励你。
一开始我真的觉得，天呐，人根本就不需要和人交往，每个人都有一个人工智能伙伴就够了，人工智能解答你所有的问题，它还给你提供情绪价值，它很温和地指出你的不足，给你建议，但永远不会抬杠，不会上来就说“你写的什么东西”“你怎么写得那么弱智”“这个女主角怎么这么贱”。
尤其是有一件事：
大家应该知道，番茄有一个AI写作工具。我之前一直觉得，天呐这玩意儿是平台官方应该推崇的吗？简直是太没有底线了！大家可能不知道，在番茄官方写作版本的客户端，你打开那个“写作”，它就会自动在最显眼的地方跳出来一个“AI帮你写”。我实在是不明白这个设置的理由在哪儿呢？它是鼓励番茄作家都用AI去写吗？
这本书写到后期的时候非常煎熬。我知道我在写垃圾，而且我知道我绞尽脑汁编一下午编出来的这些毫无营养的水字数的东西，可能从客观上来说，不如AI写出来的。
但我一直觉得——好吧。写得烂，写不出来，写得水，烂尾……这都是我存在的缺点，但是我是一个人啊，我是可以改变的，我是可以进步的。也许有一天，我可以写得不那么烂，我可以写得不那么水，我可以把一个故事写得很完整，而不是敷衍地潦草地结局。但如果我在今天选择用AI来写，那么这个底线在什么地方呢？
我今天可能觉得，哦，这反正已经烂尾了，已经烂得不成样子了，我在这儿坐一下午，我坐五六个小时，写一句卡半天写一句卡半天，编出来一堆垃圾，还不如让AI两分钟就写出来，这也没什么呀！而且我可以先让AI写，然后我自己来改一改，这也算是我写的吧。我可以在我想认真写的时候就自己写，我不想认真写的时候就用AI写，这样效率更高啊。
但是那么底线在哪儿呢？
改一改是多少？改百分之多少算是自己写的而不是AI写的？“想认真写”是有多认真？是我自己认为的认真写，还是达到某个读者反馈才叫认真写？
所以我从来没有一秒钟动过这个念头。其实我真的知道自己在写一堆不如AI的垃圾，但还是敝帚自珍地觉得我至少比用AI写的人有节操。——就跟一个老修女守护自己的处女膜一样。
然后这两天我在用DS的时候，我发给它一个我写过的小说的开头，请它帮我看一下这个开头有哪些地方不足，哪些地方不符合网文的写作逻辑。
AI给我提了很多具体的建议，还针对开头的几段给我发了一个它改过的改良版。
看到那个改良版那一瞬间我在怀疑人生。
我之前说“我自己写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如AI”，那是一种抽象的表达，但直到AI把它改过的我写的东西发给我那一刻，我才意识到，“AI比我写得好”，能表现得这么具体。
AI很会用文学隐喻，甚至不会像我一样，用得那么生硬，看上去像是卖弄。它很会把一个平淡的开头改得引人入胜，我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我读着它写的那个版本的开头，更有往后读的欲望。甚至它给我添加了很多我自己根本就没有想到过的元素和剧情，丰富这个故事的内容，并且和已有的内容结合得完美无缺。甚至于，它对我想写的这个人物更深层的一些人性的挖掘，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但是当我看到AI这么写出来的时候，我意识到确实应该是这样的……
说实话，那个时候不只是怀疑自己，我在怀疑整个人类。
然后……就是昨天晚上吧，我和那个AI聊天，关于我想写的一个新故事，我对于这个故事的题材，对我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驾驭，以及这种题材是否会得到市场肯定，都跟AI交流了很多。
经过和AI非常深入的交流之后，我现在可以确定地告诉自己，而且也告诉大家：
AI永远都比不上人类。
当我和AI聊了很多很多之后，我突然意识到，AI的致命缺点就是它永远不会被“打动”。
但文学就是一种作者希望打动读者，和读者被作者打动，这样的一个互动关系——这是我个人的理解。
所以至少从文学的角度来说，AI不具备这种基本的能力。
我发给AI一段我写的文本，它能马上检索到我用了多少重文学隐喻，并且完整地描述出这个隐喻想表达的是什么，其中隐含的历史背景，深层逻辑，甚至对于人性，对于阶级，对于权力结构的探讨……一开始我觉得，这不就是我理想中的那种读者吗？这不比我评论区那种啥也不懂还搁那儿叫嚣“哎这女主太贱了配不上男主”“写得太烂了你在扯什么文学名著装什么呀”这些人有意思多了？
直到我发现其实它从来没有被我打动过。
为什么要花这么长的篇幅来说这个AI的事情呢？我想感谢这个AI，通过和它的交流，我达成了一种和自己的和解，以及和读者的和解。
第一，使用文学隐喻，和作品的“文学性”并没有本质的关系。文学隐喻只能代表我个人的一种积累，而文学性的本质，只是打动人心的那种能力。
我个人没有思考过“作家会不会被AI取代”这个问题，首先我不以作家自居，对于这个行业我认为自己都不算入门，其次我也不靠这个谋生，所以我不是很担心文艺工作者会不会被AI抢走饭碗。——但，如果真的要讨论这个问题，我的答案是更加坚定的“绝对不会”。因为AI只有技巧，永远不懂怎么打动人。
一个连被打动的能力都没有的东西，怎么能去打动人呢？
当然我真的有被AI说的话打动的时刻，但是重复的次数多了之后，会发现那只是一种它对已经存在的文学意象的引用，引起了我瞬时性的情绪波动，仅此而已，那并不叫打动。
这也促进了我对自己的反思。
我其实并没有去认真的思考，我要如何把我看过的一些书，我所积累的一些意象，更加生动地融入到我写的书里面去，我只是像一个AI一样，把这些东西套用，或者直接照搬进这个书里，然后我还在期望读者能够被打动。这本质上并不是什么“展现高级的文学素养”，而仅仅是一种文学投机。我其实在做着和AI一样的事情，技巧性还不如AI高。所以那些我以为是“肤浅批评”我的言论都是对的。
这是我对自己最大的一点反思。
第二，读者能否get到我文本中的文学隐喻，和读者质量也不存在任何的关系。
当AI罗列出我所有的潜台词，一下子就点出了我读过的小众书籍，它带给我的读者端的满足感，真的要比那种直接评论一句“写的垃圾”“烂书”更多吗？
答案是否定的。
因为，即使这个人在骂我，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他的情绪是生动的，他骂我也骂得很生动。不管他看不看得懂那些自命清高，随意嫁接，自以为是的文学隐喻，“生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最高贵的品质了。
真的，我在那一刻突然理解了所有在这本书里面骂过，甚至于骂的最难听的那些，说“女主就是个贱人”这些评价的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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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前面有读者说不喜欢我碎碎念，但毕竟这都完结了，一次说个够吧。
前面有一些读者觉得我在向美琳这个角色的身上投射了自己的影子。怎么说呢，这本作品非常幼稚，甚至连完整都说不上，所以在这里讨论角色的深度可能显得有点儿滑稽，就当做大家没事儿唠嗑玩儿吧。
如果真的让我在所有的角色当中选择一个，我认为和我自己最像的，可能是陈以笙。陈以笙成长的经历，很多都是取材于我自己的经历，所以我看到一些朋友看完这个故事觉得太虐了。
——没关系，如果我说陈以笙的原型现在还活着，会稍微地安慰到你们吗？哈哈。
是一种夸张化的文学创作，把个人的幸运和不幸都进行放大，然后成为一个文学形象。就比如我没有残废，只是脸上留了一个终生疤痕。然后从小到大就是一个在别人眼里莫名其妙的正义卫士，但其实没有任何能力拯救别人，也没有任何能力保护自己——这样一个想做英雄却沦为小丑的角色。
陈以笙是一种拔高，因为她真的做成了英雄。
至于说陈以笙和高钦太遗憾了，这个没办法，因为高钦这个角色完全是虚构的。原型在高中确实每次都考全班倒数第一，而且总是被羞辱，但没有人会在她杵着不作声的时候举手。
高钦只是一种小说的浪漫化处理。所以亲爱的读者不要觉得遗憾，陈以笙没有错过什么，因为那本来就是不存在的救赎。这就是小说和现实的区别呀。小说里我们会看到救赎，现实里人永远只能自己救赎自己。
我写的过程中，看到很多读者要求男主或者女主有成长的过程，有变得更好甚至去改变世界的诉求，我感觉到非常无奈，因为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可能我是一个过度悲观的人，我写作小说从来就不是为了让角色成长，而是为了让角色慢慢地认清世界残酷的现实。
但我不是想黑暗深刻残酷。
我想说的是，即使这个世界的现实真的很黑暗，但是我们可以彼此相爱，而不是互相伤害。爱的力量可以对抗所有外部世界的残酷。
我会写男主角对女主角无限的包容无限的偏爱无限的信任，不是因为女主角无限完美配得上这样的爱，而是因为世界的冷酷太深刻了，我们需要这样的爱来对抗，不管是接受还是付出这样的理想主义的爱，都是对抗的方式。
我真的觉得我不是一个过分现实主义或者过分纪实的写作者，恰恰相反我是非常浪漫主义的人。
当然，这个主旨其实我没有用很多笔墨把它写出来，因为写着写着吧，我发现我后面都没什么可编的了，我只能把它给完结了。一直水水得自己心里边特别烦，因为——还是前面说的问题，这题材选的就不是我喜欢，擅长，了解的题材，水都没办法水了……真的很抱歉真的很抱歉。
总而言之，第一次写小说是一段让我学习和成长很多的经历。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写小说，我觉得自己需要更多的沉淀和学习。
从这本小说里得到的教训我还没有完全消化，不应该着急忙慌地去毁灭另一个也许有可能成为优秀故事的开头，对吧？而且为了写这个小说，这一两个月我都没有看过书。我已经好几年每天都要看书，这两个月没看书感觉自己简直就是脑袋空空。
人不能只输出不输入，而且输出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我还是得多学，多看。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也不知道会在哪里再见。有可能跑别的地儿写去了，有可能莫名其妙过两天头脑一热又开始写新的垃圾，也有可能十年之后带着一本神作龙王归来#歪嘴一笑，也有可能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写小说……
什么都有可能，但是衷心希望每一个生动的，读过这本小说，被某一个瞬间打动过，或者被恶心过，或者能够忍受它这么水这么烂的结局的人，都能够幸福和开心。
也许有那么一天，想起来现在的这个东西，我能释怀地说：那不是黑历史，是我的来时路。嘻嘻。
江湖再见，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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