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实验室里一呼一吸变得紧绷起来,警报声仿佛还在耳边回响,红光一闪一闪,映得每个人的脸色都格外难看。
他们看向姜远寒的眼里,满是愤怒。
“这一周的实验心血,全都白费了,你是要害死我们啊!”
“你知道这项实验有多重要吗?你不知道,你只是个卖菜的,只会耍嘴皮、市井那一套,快滚回你的菜市场吧!”
“对啊,快滚!”
一连串的指责像箭雨一样朝她射来,仿似下一秒就能将她淹没。
破坏了数据,她确实内疚,但她是无心的,他们劈头盖脸就是骂,完全不给她补救的机会,她可不受这种窝囊气!
“哦?”姜远寒眼中闪过戏谑,低笑一声,反手挡住铺天盖地的怒火:“所以说,整个实验室的安保措施,等于零,就是看谁不小心踩到开关,你们顺理成章把所有锅甩给我?真是有趣。”
她的声音不大,却极有力量,他们一时间竟没人敢出声反驳。
将设备的开关随意放在地上,确实是他们的疏忽,这点他们有相对的责任。
她环视一圈,继续说:“我是不小心踩到开关,这点是我的错,但我很好奇,实验室这么重要的设备,为什么要随意放在地上?你们的安全防护呢?紧急预案呢?一个模型测试都能让你们乱成这样,要是真的应用了,碰上突发情况,是不是也要指着天骂老天爷害你们?”
一句接一句的质问,让几个研究员脸色更难看了。
“明明就是你的错,你……”有人气得发抖,指着她还想辩驳,却被她堵在喉咙里。
“你什么你?”姜远喊冷笑,“这里是实验室,不是你们泄愤的垃圾桶,我可以承认我的错误,尽最大的努力弥补,但别想把所有问题都扣在我头上。我倒想问,你们设备的安全性设计是不是该再优化一下?你们这么辛苦,一周不吃不喝做的实验,实验记录没有实时备份?”
“你怎么不考虑一下……”研究员的语气有些不自信,明显被姜远寒冷静的质问打乱了思绪。
她毫不退让:“你要我考虑什么?你们才是科研精英,连基本的东西都不放好,眼下出了意外,还没尝试去补救,就把所有过错推到我头上,难道你们不相信自己的能力?”
实验室的人面面相觑,好几个人露出尴尬的神色,她的每一句话都戳中他们的心窝,让他们自行惭愧。
他们根本没想到,一个送菜的菜贩子,竟能说出这么专业理性的话,一点也不像是个文盲,反观他们,气急败坏的模样真是不好看。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忙着补救数据的霍衍终于开口。
“都别吵了,实验设备自检开始。”
设备自检?
他们这段时间都在忙着设计、研发设备,全身心投入实际应用的可行性,忽略了应对突发情况的问题,也没有预设自检方案。
难道霍研究员早就想到这样的问题,独自完成了设备自检措施?
正当他们满脸疑问的时候,设备上显示的数字迅速滚动,几秒后,检测结果出来了。
核心参数未受到影响。
霍衍对比两组数据,眉心微蹙:“实验数据没有作废,断电后数据不受影响。”
“怎么可能?!数据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那个最先指责姜远寒的研究员愣住了,脸上的愤怒转为惊愕。
霍衍冰冷的眼神扫过众人:“我说过,设备必须经过严格测试,不能掉以轻心,现在数据没问题,所有人回到岗位,明晚之前,分别给我一个完善设备的方案,否则这个年就在实验室里过。”
所有人噤声。
刚轻松没几分钟,一个噩耗就从头顶砸下来。
可他们谁敢说一个‘不’字呢?
谁也不敢,他们只能老老实实回到实验桌,咽下一肚子委屈,踩到开关的人又不是他们,现在受罚的却是他们……
霍衍脸色恢复往常的冷漠:“你要借书的话,下回去家属院找我。”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莫名的有点后悔,刚才他的第一反应是保护实验数据,没想到一着急吓着她了。
现在他又说这样的话,她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赶走她?
以姜远寒的脾气,她肯定会掉头就走,可她不仅没动,还盯着检测设备看了好久,突然‘啊’了一声。
“霍衍,你们是不是忽略了这个接口?我觉得它的连接处似乎不太稳定,有没有可能是这里出现了问题?”
霍衍转身看向她所指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
接口处的气管有点松动的迹象,这个地方很隐蔽,如果没有接触过这套检测设备,一般人不可能看得出来,她的观察力非常敏锐。
难怪他们经过反复的实验,都没办法确保检测装置能正常使用,原来他们忽略了设备的本身。
霍衍看向其他研究员:“是谁负责设备检查?”
那个最先指责姜远寒的研究员,战战兢兢地举起手:“是……是我。”
“设备接口不稳定,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发现,不注重基础问题,后续实验必然受到影响!”
“不、不可能……我明明检查过了。”
那人整张脸都青了,他不断地在心里痛斥自己,怎么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设备自检、设备接口都没处理好,他还配做研究员吗?
发生意外的时候,他不仅没去想补救办法,反倒一个劲儿地指责外行人,到头来还是这个外行人指出了他疏忽的问题。
意识到自己犯了严重的错误,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对不起霍研究员,是我的错,我不是个合格的科研人员,我辜负党和国家对我的信任,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绝无怨言!”
科研人员犯错误,小则全院通报批评,记录档案,大则降职或撤职,甚至永久取消职称。
这里的人,大都是靠自己的努力考进来,打算为国家奉献自己的一生,这件事与霍衍直接挂钩,院里的领导肯定会从严处理,那他此前所有的努力全都葬送了,国家也会失去一位人才。
霍衍持公事公办的态度,却没直接给他定罪:“你该道歉的人,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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