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我是谁
陈欢心下一颤，他这是要将驻扎在这里的整个部族都杀了。
陈欢也常恨不得这些外族人都去死，可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这里除了那八万士兵以外，还有许多下人跟女人，其中不乏无辜之人。
他们或许也是背井离乡，迫于无奈才来到这片土地。
“这些人中还有不少人根本就不是士兵，根本没有参加过战争，你这跟滥杀无辜有什么区别？”
金玉郎语若寒冰，冷声道：“那这城中的百姓呢？他们又何其无辜？你问问这些怨灵，他们死得惨不惨！”
“那些外族人对他们下手时，可半点没心软！”
“就算是没惨害过百姓又怎样，但凡他是外族人，但凡他享受着本该是我族人的东西，他是手上就沾满了我族百姓的鲜血！”
“我今天就是要他们血债血偿！”
“非我族类，必诛！”
金玉郎说着，手中的诀已捏成，抬手就往阵眼上按。
陈欢眼见夺不回自己的身子，不死心的大喊道：“行！你要报仇我不拦你，但你先让我将赵观南拖出来，你这一按下去，到时怨气暴走，赵观南就完了！”
金玉郎轻嗤一声没有说话，毫不犹豫的控制着她的手对着阵眼按了下去。
一瞬间，阵法破裂，阵法内挤压着的怨气瞬间如火山爆发一般喷发了出来。
陈欢身子一轻，金玉郎松开了对她的控制，她被这股怨气冲得险些魂魄离体。
“啊！！”
痛苦的嘶吼声从耳边传来。
她立即转身去看地上的赵观南，却已经不见他的身影了，地上只有一团被黑雾笼罩的地方。
赵观南的声音就是从那块地方里发出来的。
陈欢心急如焚，一把抓起托盘里她画了一下下午的护身符冲进了那团黑雾中。
这怨气太浓烈了，即便她阳气够足，进来的那一刻也差点被冷到僵住了。
如同身无遮拦的进了一个万年寒窟里，连同身体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赵观南！”
里面漆黑一片，她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大声喊着赵观南的名字，咬着牙伸手去摸索着他。
这块地方并不大，她一伸手就触到了一块冰冷的硬物。
她立即将手中的那些护身符往这块硬物上贴。
直到她将手中的符纸贴完，赵观南痛苦的嘶吼声都没有停止。
“没用的，他现在体内的两股怨气正在互相抵抗，但这些怨气跟他身体里的可不能相提并论，等到他本身的怨气将这些全都吞噬掉，就是封印突破的时候了。”金玉郎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陈欢抓着赵观南手臂的手倏地收紧，她大声道：“你到底是要做什么？”
“你要外族人死，你要迷怨雾林，那些跟赵观南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非要将他身上的封印破了？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不够啊。”
金玉郎：“安城太大了，仅凭这点怨气只能将城笼罩，但杀不死那么多人。”
“可若是有赵观南身上的怨气，那就不一样了，安城，将会彻底的沦为一座人间炼狱。”
他好整以暇的开口，语气带着隐隐的期盼。
陈欢听得心惊，她真是千算万算都没算到自己会这么倒霉，诺大的安城那么多座土地庙，她就这么巧的撞上了这个邪神！
金玉郎许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你这记性还真是不好。”
“刚才我就告诉过你了，安城破城前一日，城内数百神明皆搬走了。”
“从那之后，整个安城，就只有我一个土地神了，不管你去的是那个土地庙，遇见的都是我。”
“你还不知道吧，从你借尸还魂接近赵观南开始，我就盯上你了，即便你不去找我，我也会来找你的。”
人在危机之中，很多下不了的决心也就自然而然地的下了，陈欢此时反倒没有刚才的惊慌了。
她定下心神，冷哼了一声。
“你若真是为了替安城死去的百姓复仇，你根本就不会亲手将他们的家变成一座人间炼狱！"
”你是为了你的私仇吧！“
金玉郎此时没有作声，只轻嗤了一声，似乎是默认了她这话。
陈欢又道：“金玉郎，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你身为土地神，却为了私仇置天下苍生于不顾，辜负了这片土地上千百年来供奉你的子民，你真的，枉为神明！”
她这一话一出，金玉郎再没了声响，也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么。
陈欢现在无暇去顾及他，眼前的赵观南才是她该担心的对象。
她摸索着靠近赵观南，他此时正抱着头蜷缩在地上，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陈欢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着他时不时压抑的呻吟跟偶尔隐忍不住的嘶吼声中，能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
赵观南是一个很能忍痛的人，此时的他，一定是痛到极致了。
她摸到他的跟前，伸手一把环住地上的人。
将指尖伸到嘴中咬破，腥甜的铁锈味在嘴中荡开。
摸索到赵观南的额头，她用带血的指尖按在他的额头上，以鲜血在他的脸上画了一个驱邪符。
这具身体本身就是会些道家法术的，自身阳气充足，血液更是克制怨气的利器。
她没指望这样就可以将赵观南身体的怨气全部驱逐，只要能稍微驱逐一点，让他恢复些神智即可。
在她的血触到赵观南身体的那一刻，那剧烈的似针扎般密密麻麻的疼痛稍微舒缓了那么一下。
赵观南身子一愣，随即一股股的暖意从他的额头上涌进了身体里，将脑袋里刺骨的寒意驱逐了些。
那些暴戾的烦躁也似乎也消了一点。
虽然还是很痛，很烦，但可以忍受一些了。
随着赵观南神智的清明，包裹在他四周的黑雾都消散了不少，两人的面孔在彼此的眼中慢慢变得清晰。
赵观南一睁眼，瞧见的便是陈欢那张满是担忧的脸。
“赵观南！赵观南！”
“我是谁？我是谁？”
她双手捧着赵观南的脸，不停的询问他，她的名字。
赵观南看着陈欢，又透过她的本体看向她身体里的另外一张脸，一股让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翻涌而上，酸涩到让他眼眶发红，浑身颤抖。
“你是谁？” 他低喃出声。
“我是谁！” 陈欢锲而不舍的问。
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赵观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一个答案在脑子呼之欲出，他好像马上就要知道了，可是无论怎样都想不起来。
脑袋更痛了，他痛苦的皱紧眉，再次抱住脑袋。
陈欢稳住他的头，不让他挣扎。
“我是陈欢！赵观南，我是陈欢！”
这个名字直击赵观南的心口，他猛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两张脸慢慢的重叠。
“对，你是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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