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打仗
陈欢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了这位公主是谁。
先前因着她的记忆是从一千年前开始，对于一千五百多年前的事并没有记忆，所以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但他口中的那位公主因为事迹在历史上也非常的瞩目，所以她在后世也曾听闻过。
万庆朝历史上唯一的女帝，也是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仅仅一个月。
陈欢侧头看着金玉郎的脸，心里不由唏嘘，这位公主的下场可不太好呀。
历史上外族入侵屠城的事件并不多，而这位公主在位期间便发生了一次。
金玉郎不知陈欢心中所想，他好似已经被陷进了回忆中，再看不见旁人，只顾着述说那段属于他的故事。
鸿志十二年，李怀雁二十五岁，变故也是从这一年起。
这一年她推行新政，减免赋税，因此遭到了世家官员的抵制与仇恨。
同年，天降大旱，饿死百姓数万，坊间传言是因有灾星祸乱朝堂导致。
这矛头便对准了李怀雁。
万庆本就刚从先帝那场争储之争平静下来没几年，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国库本就空虚，为解灾情李怀雁自掏腰包将自己所有的私产拿出来补贴，还让金玉郎去各个官员世家府中偷了不少。
灾情刚刚得到缓解，百姓日子还未安生下来，邻国发生战乱，被侵略者灭国百姓惨遭驱逐。
为求生存，邻国百姓来到万庆边境求收留，希望能给予他们一块赖以生存之地。
万庆朝以仁治国，朝中大臣都认为应当施以援手，唯李怀雁反对。
她在边境多年，见多了农夫与蛇的故事，对待外族人可以施以援手，但让其在本国土之上扎根生存下来，假以时日必成大患。
但李怀雁才在朝中四年，难以以一敌众，最终还是没能阻拦收留外族人这一决定。
于是坊间再起流言，长公主心狠手辣是祸星在世。
新政推行的不顺，外界的谣言诋毁，百姓的谩骂，这些都不曾让李怀雁退缩过。
这些年她累过，骂过，暴怒过，唯一不曾哭过。
但亲人的不理解，却是一把插在她心口上的刀。
皇上长大了，十六岁了，不再是以前那个皇姐说什么都说好的小孩了，他有了自己的思想跟判断。
此时在他眼中，事事奉承他的大臣，近侍才是知他懂他的人，而事事严苛的李怀雁，则让他心生芥蒂。
收留外族人，便是皇上拍案定下来的，为了这事李怀雁跟皇上大吵了一架。
而当初那个说着不会逼她嫁人的少年，当着众朝臣的面，说她该嫁人了。
她如何都没想到，自己费了千辛万苦才开辟出来的路，第一个想要斩断她的路的人，竟是自己的至亲。
当晚，李怀雁在寝宫伤心的哭了一场。
金玉郎在一旁陪着她，也不说话，就拍着她的背看着她哭。
李怀雁哭完后，抱膝坐在踏板上，抽泣着低骂皇上。
只有在这个时候，在金玉郎的身边，她才会脱掉那层坚硬的外壳，变成当初那个少女。
金玉郎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问道：“要不要我去教训他一下？”
李怀雁扁着嘴，看向他，“怎么教训？”
金玉郎想了想，道：“趁他睡着了打他一顿？”
李怀雁毫不犹豫的点头，“好！”
她可不是什么会心软的姐姐，对待不听话的弟弟就是得教训一番才行。
若不是身份不允许，她早就亲自上了。
于是当晚，皇上便在睡梦中被人狠揍了一顿，第二天醒来时还当是闹鬼了。
此后三年，皇上越来越大，对李怀雁的防备心也越来越强，渐渐的李怀雁不仅要跟朝堂上的大臣斗，还要跟皇上斗。
纵使有金玉郎相助，但腹背受敌还是让她心力交瘁，举步维艰。
有时候她很想让金玉郎去将那些与她作对的人全都给杀了，但也只是想一想，在此年间，清风道长曾回来过，见过金玉郎，他说金玉郎此后有大机缘，切莫滥杀无辜坏了气运。
她不能让金玉郎杀人，她只能自己动手。
鸿志十五年，边境敌国来犯，来势汹汹直接拿下万庆一座城池。
这些年万庆重文轻武，面对敌军这样强势的兵力居然没有一丝抵御之力，连派了两名大将去都吃了败仗，敌军一路北上直捣皇都。
李怀雁觉得奇怪，万庆虽这些年国力不强盛，但也没有衰败到这种程度，竟然连抵御之力都没有。
她让金玉郎私下去调查了才知道，朝中有叛徒联合当年收留的外族人一同叛国，不仅给敌军传递消息，还调换军中补给，给军中的粮食掺沙石，袄中棉花换成芦絮。
战士吃不饱穿不暖，这仗又如何能打。
一个国家的衰败，神明都无法挽救，更何况只是一介凡人，纵使李怀雁拼尽了全力去挽救，敌军还是越打越近。
在这个节骨眼上，皇帝驾崩了，死于心疾。
他为什么突然死了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接下来该如何。李怀雁在皇上榻前坐了一夜后，第二日穿上龙袍坐上了那个位置。
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无人再弹劾她了，大家都知道，此时无论是谁坐上那个位置，下场都不会好。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那个位置总得有人来坐才行。
为了稳民心，李怀雁亲自挂帅出征守在前线，护住身后的一方百姓。
但双方实力太过悬殊了，即便她誓死抵抗，还是亲眼看着城池被一座座摧毁，百姓被一个个屠杀，而她则一路败退。
直到退回皇都外，直到退无可退。
皇都里那些当初叫嚣着她是妖孽是祸害的官员早就跑了，只留下那些无处可去的百姓。
为了城中数十万的百姓，就算是死，这城门她也必须得守住。
金玉郎说到这里便停了，看着外面出了神，脸上的神色悲悯。
半响后，他才轻声开口。
“那时的光景，我到现在都记得。”
“那一场战，整整打了数十天，每个人都疯魔了。”
“到处都是死人，鲜血，战火，硝烟...每个人的眼神都是空洞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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