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没有人注意他的称呼是怎么自然流畅切换的,全都默许。姜晚笙被点到的一瞬,眼神不安,猜不准他清冷的眼神背后有何深意。
她身上是一件温婉贤淑的玉色襦裙,此刻病着,没多大精神,秉持着世家小姐的礼仪,福身,“殿下。”
“不必多礼。”
“孤半年前,在宫中捡到一支蝴蝶步摇,方才见笙笙妆奁盒有一支,巧了,恰是一对。”
姜晚笙惊得抬眼,背脊僵直,有种秘密暴露在阳光下的寒意。
在她紧张的眼神中,沈卿玦不徐不疾,拿出她上回落在马车里的蝴蝶步摇,递给她,翠玉色,蝶翼栩栩如生,蝴蝶触角生动地摇颤着。
“还真是缘分。”舅母笑呵呵地抚掌称赞。
秦家人送沈卿玦出府,看起来所有都对他很满意。
记得一年前,舅母艳羡别人进宫伴读,有机会和皇族结亲,舅舅和外祖不冷不热,如今形势翻转,都真心诚意将他当座上宾。
他免了跪礼,又提及两日后,皇帝举办庆功宴,望举家前去赴宴。
舅母满意地合不拢嘴,外甥女未来是中宫皇后,那蓁蓁也不愁嫁了。她踱步进院,惋惜叹道:“我让膳房准备了二十道菜呢!”
其实二十道菜也不算隆重,沈卿玦一日三餐最基本都有二十四道。
况且,他在吃食上相当精细,一盘菜的价值比秦家满桌都贵。
一群人挤挤攘攘回府,往宴宾堂走去用膳,秦蓁蓁在身侧,突然问,“你是不是不想嫁他?”
姜晚笙脸色一凝,脚下被自己绊了一步,她不自在地笑,“不是啊。”
秦蓁蓁大咧咧地扶她朝前走,“好吧。”
晚膳过后,翠儿将两只蝴蝶步摇放在一起,她惊奇地说,“小姐,我发现太子殿下跟绑您的劫匪长得好像!”
早上她先在房中伺候的,见到那人,有一瞬都惊傻了,不过幸好他是太子,不是劫匪。
姜晚笙手腕一顿,头皮刺痛,梳齿扯断了一根头发,她看看门口,转回脸,谨慎地问:“你还跟谁说了?”
“没谁。”没来得及,丫鬟小厮都找太医号脉,她也去凑热闹晚膳都没顾上吃。
“别再跟人说了。”跟谁说就是害谁。
翠儿点头,嘴巴咬严了。她想,毕竟跟劫匪长得像不是件光荣事。
夜色浓稠,弦月高挂,榻上的人翻来覆去安慰自己,沈卿玦目中无人的性格,或许不会对她的丫鬟下手。
沈卿玦的确看都没看见这个人。
勉力维持的风度,进马车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爱他就算了,还敢当着他的面,叫别人的名字,梦中对他亲昵,也是将他误认成别人!
下午交接汇报公事的官员全都被他狗血淋头地骂了一通。
胸腔里戾气难消,她嘴里吐出的两个模糊字眼,越想越觉得是一个恨之入骨的人。
为什么说恨,他不愿意承认,这种想杀之后快的感情叫嫉妒。
夜沉如水,一双浓黑的眸幽幽地吐出血腥之气,寒光熠熠。
指骨修长,在小紫檀木案上,击叩了两下。
“殿下。”
寝殿外间通里间的轩窗,哗啦一声推开,黑色身影翻滚进来,手握剑鞘抵地,跪听吩咐。
月亮清冷,不及那嗓音万分之一。
“三日后,同州截杀。”
两天后秦府上下喜气洋洋,乘坐宽敞马车去皇宫赴宴。
太极殿内,红绸铺地,蟠龙柱下摆着二十张长条形食案,到场作陪的文武官员皆是三品以上。
太监唱词,喊秦将军,秦夫人,秦尚书等人进殿。
坐在上首,一袭月白锦衣的沈卿玦蹙眉,举杯的手一顿,唱词中没有提到姜晚笙,他抬眸远望,静静看着进内的四个人,把酒杯放了下去。
她不来,这场宴饮,对他来说当真是毫无意趣。
皇帝夸赞说秦将军劳苦功高,宁国公冷言冷语,讽刺这仗谁都能打,派谁去,就是让谁白捡功劳。
皇帝噎住,本有意让两家人和解别再互相弹劾,却有越闹越僵的趋势。
“这样吧,征南将军,是叫蓁蓁吗?”
秦蓁蓁穿着红绫束身劲服,笔挺挺地站起来,张口道:“是。”
秦舅母小声嘟囔,你要先说,回陛下。
皇帝朗声笑,并不介意。
他抬起宽大的袖袍,将乐师舞姬挥退,“听闻征南将军剑术了得,可有意为大家展示一番?”
皇帝的话,不论何种语气,都叫做命令。
他等秦蓁蓁应答了,才又看向右上首,第一列的位置,“光舞剑没意思,行简琴艺上佳,你弹一首为秦姑娘助助兴!”
宫女太监立刻便去拿剑和琴。
两个被点到的人于偌大空旷的殿堂中,遥遥地对望一眼。
宁行简明显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他尤其识趣,讪讪笑道,“姑父,真不巧,我昨日才伤了手。”
但皇帝的兴趣,不能搅。
“不如……”他不弹,他就得举荐一个能弹得,这满殿之中,宁行简目光搜寻,对面的太子在置身事外地一杯一杯喝酒。
看来美人不在,这位祖宗兴致不高啊。
不过,就算兴致高,他也不敢举荐太子在百官面前献艺。
“让舍妹代劳吧!”
太监把琴和剑都拿来,摆在殿中,皇帝笑声朗朗,大声准许,宁如雪嫌弃地瞪一眼秦蓁蓁,对皇帝柔声答应。
剑舞犀利飒爽,琴声悠扬婉转,两相结合,营造出极致的视听盛宴。
最后一个音节,秦蓁蓁收剑,宁如雪止琴。
两人配合得极为完美。
“好!”皇帝抚掌大笑,文武官员更是称赞不已,皇帝道:“都有赏!你们两位各赐绫罗锦缎百匹!”
宁如雪提裙站起,笑容洋溢,自豪地道谢。
坐下后闷着脸轻蔑地嘟囔,怎么配跟她领一样的赏?
自从皇帝给太子赐婚,她憋屈得差点吐血,又觉得太子委屈,要娶不爱的人,她看向对面上首清冷俊美的男人,咬咬唇,更恨姜晚笙了。
姜晚笙不在,这怨怒和轻蔑,自然对着秦蓁蓁,“臭打仗的。”
宁行简听到这一句后,几不可察地皱眉,他撇眼看向妹妹,指她的衣着,“没有这些臭打仗的,你上哪穿绫罗绸缎,吃美味佳肴?”
宁如雪一噎,接不上,半天憋红脸,“哥哥你真讨厌!”
殿中,皇帝的赏赐声刚落,秦蓁蓁一袭红衣束袖,轻巧地站起,对上面说,“陛下,我不想要绫罗绸缎,我想要别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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