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委屈
常记溪坐在副驾驶上闷闷不发一语,将眼神投向窗外。
车内的温度降至零点。
陈醉开着车,幽深的瞳孔直直注视着前方,薄唇紧抿,侧脸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两人就这么保持着,谁都不先开口。
常记溪越想心里就委屈,他凶什么凶,明明她最委屈了。
被人无缘无故冤枉一顿不说,还被扔鸡蛋,从小到大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常记溪越想越难过,鼻头酸酸的,不多时眼底就蓄满了晶莹,她紧咬着唇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
“放我下来!”
陈醉皱眉,声音沙哑偏冷,“闹什么。”
常记溪:“我不想坐你车行不行!”
陈醉目不斜视,冷淡说:“安静点。”
常记溪抓着手把,嗓音干脆坚决,“你放不放?不放我跳车了。”
“嘎吱。”他踩了刹车。
常记溪下车,拿了行李头也不回就走。
陈醉沉着一张脸下车。
这时刚好有一辆客车过,常记溪伸手去拦,蹭蹭跑了上去。
车缓缓启动,蹭起满地的尘。
陈醉停住脚步,目光追着那辆车,脸色越发寒。
常记溪坐了下去,心情压抑难过,脸色略苍白。
售票员上来收钱还盯了她好几眼。
一路坐到了北庄,她在村口下了车,周围没有看到陈醉的身影,心里松了口气。
离的越远越好,就像开始说的那样泾渭分明永不相交。
常记溪收敛了心思,径直回了宿舍,放好了东西才去找李校长报道。
李校长看到她,满是褶皱的脸上止不住的笑意,“常老师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这一路还顺利吧?”
常记溪点点头。
“工作干的不错!中燕大学那边对你的评价很高啊!”李校长笑眯了眼。
不管她走到哪里都能发光发热,身为她的任职学校,校长感到脸上有光。
常记溪笑笑,“应该的。”
李校长脸上的笑容逐渐减了下来,脸色沉了沉,“上次那件事是曹苞故意扭曲事实,他已经向大家澄清还你一个清白了。”
“这件事对你造成了一定的负面影响,好在都澄清了,我希望你在以后的工作上不要因为这件事而影响到。”
“学校这边也对那些聚众讨论的老师予以告诫。”
他欣慰道:“常老师以后好好工作吧。”
常记溪颔首,“我知道了校长。”
她走了一个月并不知道北庄发生了什么事。
曹苞那个无赖怎么会替她澄清?
看来想知道还得去问小月。
李校长:“好了,常老师一路辛苦,明天正式上课,好好养养精神。”
常记溪点了点头,起身出了办公室。
她急着想要知道这一切事情,便直直去找李小月。
村卫生站。
下午天气阴阴沉沉的没什么人,李小月打起了瞌睡。
“叩叩叩…。”轻轻的一阵敲门声。
李小月抬起睡眼,定睛看了看,马上清醒过来,“溪溪!你可算回来了!”
她跑上前去,左右看了看她。
“挺好挺好。”
常记溪浅浅笑,“是挺好的,你呢?”
李小月扁扁嘴,眼神幽怨,“我一点都不好,你不在我连说句话的人都没有,无聊死了!”
常记溪唇边拢笑。
李小月往她身后望了望,问:“暧?你自己回来的?”
常记溪不经意的点头。
李小月奇怪的皱了下眉头,不是说陈队长去接溪溪吗?
对上常记溪探视的眼她迅速回神,打着哈哈敷衍,“没事。”
“中燕大学好玩不?”
常记溪笑,“我是去工作的。”
李小月眼亮晶晶的,“我听铁蛋说你们舞会特好玩!”
“还行吧。”
李小月激动的恨不能身临其境。
常记溪眉头微蹙,“小月我想问你件事。”
“啥?”
“曹苞怎么会澄清?”
他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李小月狡黠的眼转了转,温吞道:“是陈队长。”
常记溪眸色一下沉了下去。
他?
李小月:“陈队长在县里赶回来狠狠教训了曹苞一顿。”
她情绪开始高昂,“你不知道,真的是太快人心!”
“曹苞跪在地上,鼻青脸肿的,一五一十说了怎么陷害你的,大家都听见了。”
“然后我帮你教训了他一顿,鸡蛋那仇我也帮你报了!”李小月想起还觉得心情舒爽。
常记溪清冽的眼底瞧不出情绪,她低低应了一声。
“溪溪,现在大家都知道真相了,你放心吧!再有人胡说八道我替你教训他们。”
常记溪点了点头,感激道:“谢谢你小月。”
李小月摆手表示小事一桩。
“溪,我瞧你脸色很白,是不是坐了一晚上的车没休息好?”
李小月催促,“你快回去休息吧!”
常记溪起身,“那我先回去了。”
“去吧!”
李小月送她出了门口,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低声嘀咕,王铁蛋不是说陈队长去接人吗?怎么是溪溪自己回来的?
北庄酒店。
陈醉把车钥匙往桌上一扔,坐在椅子上,修长的腿随意搭在桌上,手覆在脸上,闭着眼休憩。
队长这气场不对劲啊?
不是说接常老师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队长?”他试探一声。
陈醉烦躁说了句:“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王时临往后退了退,有点怕怕,队长今天的脾气怎么这么暴躁?
难道是没接到人?
“队长,你没接到常老师?”
陈醉削薄的唇漠然吐了两字:“滚蛋。”
王时临立马挺直了背脊,看来真没接到人。
这样的队长还是少惹为妙,王时临非常识时务的走了。
陈醉黑眸睁开,散发着幽暗的光,他捏了捏烦闷的眉心,腿收了下来,隐忍不发起身。
“叩叩…。”
经理眼扫了四周发现没人,殷勤喊了声:“陈少爷,有您的电话。”
片刻。
“喂?”
那边简洁明了:“我,你舅舅。”
“舅舅什么事?”
温程笑了笑,问:“你小子真准备把梁维办了?”
陈醉“嗯”了声。
温程最近可是听到了不少,梁雄找遍了云城所有的关系,但上头有他压着当然没人敢动。
这人要么办了要么放了,有时候他还真拿不准这个外甥的心思。
“舅舅还有事?”
温程:“你小子怎么了戾气变得这么重了?他惹你了?”
“惹了。”清冷的一句话。
温程愣了一下,“那行,舅舅知道了。”
“嗯。”陈醉挂了电话。
温程听到“嘟”声,无奈的摇摇头。
放眼云城敢挂他电话的就只有陈醉了。
常记溪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教学生活。
隔壁办公室那群老师现在看到她,脸上都有点不好意思,也没人再说她的闲话了。
常记溪除了上课哪也不去,早餐也索性不吃了,就怕遇到那人。
王时临还觉得奇怪,怎么好几天都没见常老师来吃早饭了?
看到队长那副阴沉的脸他又不敢问出口。
李婶忙完从厨房出来,手在围裙擦了擦,“陈队长,我家老头子喊你晚上来吃饭。”
陈醉没有丝毫考虑,点头答应。
“哦……那成。”他答应的太爽快,李婶还有点不习惯。
下午放学。
常记溪在办公室批改作业。
李校长起身:“常老师,今晚我让老婆子加菜,走呗一起回去。”
常记溪合上了作业本,应声好。
半晌。
等他们到家的时候李婶已经摆好桌上齐菜了。
李校长进门脱了外套,“隔着老远就闻着味了!”
李婶笑,“你叔属狗鼻子的。”
她接过外套咕哝了句:“这天变得忒快了,四月还下雪。”
常记溪浅浅笑,“婶子煮了什么好吃的?”
她招呼道:“都是瞎忙活,快坐下。”
“暧?陈队长怎么还没到?”她嘟囔了句。
常记溪微怔。
陈醉也来?
平静的湖面被投下一颗小石子,引起了涟漪,常记溪有些坐不住了,“婶子,我忽然想起还有篇报告没写完,刚有点头绪我先回去写了。”
李婶连忙起身,“吃完再回去呗,都到饭点了。”
常记溪摇摇头,好像很急,“不了,我怕一会忘了。”
李婶忙道:“多大点事吃完再去呗!”
常记溪脸上带着细不可察的慌乱,摆手,“不用了。”
谁料她刚出门就迎面碰上陈醉。
四目相对。
常记溪僵了一下,手下有点无措,表面很镇定。
“溪溪你的外套!”李婶追了出来,看到门口的陈醉,微微喜,“呀陈醉来了。”
陈醉目光从她脸上移开,眉眼漠然的点头。
李婶热情道:“刚还念叨你呢,饭菜都做好了,快进去吧。”
她语气有点低,“你一来溪溪就要走,真是不凑巧了。”
注意到他灼热的视线,常记溪脸上带着尴尬,不动声色的接过李婶手上的外套。
“婶子我先走了。”嗓音微凉。
陈醉身影堵在门口,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她正要说话,陈醉就开了口。
不紧不慢,“吃饭这点功夫耽误不了事,常老师吃完再走?”他的声音沙哑透着性感,俊脸端着认真。
李婶也加入劝她,“是啊溪溪,来都来了吃完再回去,写字也有劲儿!”
李校长出来见他们都堵在门口,不明缘由的问:“都站在门口干啥?”
李婶:“溪溪说要赶回去写报告,饭都不吃了。”
这么点小事,李校长当即说:“报告晚点写没啥,先吃饭!”
李婶笑了,“看校长都说话了,坐下吃饭!”
常记溪紧抿着唇,半垂着眼,她只不过是单纯找了个借口,就是不想跟他一起吃饭。
几双眼睛盯着,无法,只好坐了回去。
陈醉唇不经意翘起,抬脚进门。
常记溪坐在他对面,那股炙热的视线一直定在她身上,常记溪视而不见。
氤氲着水雾的杏眼半敛下,盯着眼前贴着大囍字的玻璃杯子瞧。
“溪溪吃菜啊。”李婶热络的招呼道。
常记溪乖巧的应“好”。
众人开动,席上气氛融洽,她始终安安静静的坐着,吃着面前的一样菜。
食之无味。
那股视线搅的她坐立不安,她现在只想早点吃完回学校。
陈醉跟李校长说话间,眼神有意无意的扫过她身上,常记溪不敢抬眸,生怕一不小心就跟他对视上。
李校长夫妇好像没注意到他们俩人的心思,开开心心的谈着笑。
一向寡言的陈醉也附和着,云淡风轻的笑,恣意随和,少了平日的疏离。
他的声音很有磁性,每说一个字都像敲在她心上。
常记溪眼中那池秋水被搅乱,长睫一张一合,陡然归于宁静。
好不容易吃完饭,常记溪随即起身告辞。
“不坐坐?”李婶挽留道。
常记溪婉言拒绝了她的好意,她一刻都坐不下去了。
李婶还觉得诧异,溪溪今天怎么这么不对劲,像屋里有只大灰狼似的,着急忙慌就要走。
“李叔,婶子我也回去了。”陈醉起身。
李婶:“这么快?不陪你叔喝几杯?”
陈醉摇头,微微笑,“晚上还要值班,酒店规定不能喝酒。”
李校长笑骂道:“你小子就知道扯那些没用的,要走赶紧的。”
李婶目送他出门,不禁摇头,今天这俩人真是奇怪。
常记溪走的飞快,直到关上房门那刻她紧绷着的心才松了下来。
“呼。”她深深吐了口气。
要是早知道他在,她一定不会去的。
她已经打定主意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
常记溪靠在门上,瞳孔堆着茫然,陷入了发呆。
陈醉站在小院的门口,院门口的门半开,可见她刚刚跑的多急。
他推开半开的门,进了院子。
手举起,缓缓又放下,重复几次,直到陈醉都觉得自己这副样子有点可笑。
他倚在墙上,从兜里掏出烟点上,薄薄的烟雾模糊了他的五官,黑夜中那双眼敏捷如黑豹,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进的气息。
不知道站了多久,天又飘下了蒙蒙细雪,划破了夜幕。
不多时,陈醉站着的那个位置已不见了人影。
第二天。
常记溪出门时看到地上满地的烟头,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她四下扫了眼,皱了皱眉。
谁没事跑到她门口抽烟?
急着出门也没有多想,常记溪匆匆瞥了一眼,锁了门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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