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恢复记忆
夕阳如血，将天边染成一片瑰丽的橙红色。
余晖透过车窗，引擎声缓缓响起，姜黛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启动车子，缓缓驶向回家的方向。
行至途中，手机从副驾座位上滑落，姜黛用余光瞟了一眼，想着动作迅速些，弯腰去捡应该不会耽误太多。
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手机的瞬间，车身剧烈一震，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摩擦声。
姜黛心中一紧，暗叫不好，急忙踩下刹车，匆匆下车查看。
只见一辆自行车歪倒在地，车轮还在兀自转动着，车旁的女孩正努力从地上站起。
姜黛定睛一看，竟是顾冰烟，想来也好久不久她了，时间似乎在这个年轻女孩身上又添了几分灵动。
姜黛眼中闪过一丝自责，赶忙上前道歉，“实在不好意思，刚刚我注意力不集中，没注意到你，你没事吧？”
顾冰烟没好气地从地上爬起，正打算对蹭了她自行车的人抱怨几句。
可猝不及防听到耳熟的声音，她双眼圆睁，惊讶地看着姜黛，眼中却没有丝毫愠怒。
她一边拍着身上的灰尘，一边抬头，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俏皮地说，“是你啊，姜姐姐，我没事，就是被吓了一跳。”
姜黛上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确认她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这时，她的目光落在顾冰烟脚边那个打翻的保温桶上，浓郁的汤汁洒了一地，香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她更加愧疚，满脸歉意地说道，“冰烟，真的太抱歉了，这汤……都怪我一时疏忽。”
顾冰烟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没事没事，姜姐姐，你别自责，我正打算去医院看我哥呢，这汤是我特意学的，本来想让他尝尝我新学的手艺。”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轻轻叹了口气，“唉，不过，他到现在都还没醒，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尝到。”
姜黛看着地上的残局，深知这次是她理亏，略作思索后说道，“这样吧，自行车的维修费用由我承担，我送你再去买一份汤，然后送你去医院，就当作赔罪，你看行吗？”
顾冰烟眼睛一亮，兴奋地拉住她的手：“好呀好呀，姜姐姐，我还一直想找机会和你多待一会儿呢。”
她的笑容纯真而灿烂，姜黛心中的负担减轻了几分。
两人重新上车，姜黛驱车前往附近的汤馆。
一路上，顾冰烟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姜姐姐，你知道吗？我可喜欢你了，自从你上次来我家看过我之后，我们就好长时间没见过了，我一直跟我哥念叨你呢。”
姜黛一愣，以两家的恩怨，自然是交集越少越好，怎么可能会和他们家的人主动碰面，可没想到她居然对自己这么友善。
她瞥了一眼顾冰烟，只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她，眼神中是毫无保留的真诚。
姜黛笑了笑，回应道，“是吗？那以后有机会，你可以过来找我玩。”
算了，终究只是孩子而已，那些过往与她关系不大，估计她也并不知晓其中的复杂。
顾冰烟更兴奋了，如同孩子得到了心仪的礼物，开心回应道，“好啊。”
买好汤后，姜黛再次发动车子，载着顾冰烟驶向医院。
顾冰烟一个劲地热情邀请姜黛一同上去。
姜黛婉拒道，“不了，你哥还没醒，我就不上去打扰他休息了。”
顾冰烟听了，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再坚持，挥挥手与姜黛道别，便独自走进了电梯。
姜黛没有上去，自然也就不知道楼上病房的情形。
顾言琛在昏迷中已经度过了好几天，仿佛置身于黑暗的深渊中，身体浮浮沉沉，每一寸肌肉都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
时而，他似乎能听见周围有模糊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又像是遥远的哭泣。
这些声音在他昏沉的脑海里交织成一团迷雾，让他无法分辨现实与虚幻。
这几日，他的意识时而像漂浮在茫茫海面的孤舟，在无边的黑暗中随波逐流，不知方向。
时而又似深陷黏稠的泥沼，越挣扎陷得越深，痛苦不堪。
终于，在不断的挣扎中，顾言琛的手指在被子下小幅度地动了动。
紧接着，眼皮也有了些许力气，缓慢地颤动着。
他缓缓睁开双眼，目光有些呆滞地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眼神中透着迷茫和空洞。
还未等他完全清醒过来，一阵压抑的悲恸哭声隐隐传进他的耳中。
他下意识地想要转头寻找声音的来源，可脖子上撕裂般的剧痛让他的动作戛然而止，只有眼珠子还能转动。
“都怪我们造的孽啊，现在全都是报应，但是老天爷啊，你为什么要报应在我儿子身上，要惩罚就惩罚我一个人！”
孙茱萸悲痛欲绝的哭诉声愈发清晰。
顾言琛听着母亲的话，心中涌起一阵疑惑和不安。
顾良材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慌乱和斥责，“别胡说！言琛会没事的，这只是一场意外，和那些事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
孙茱萸的声音颤抖，仿佛要将多年来压抑在心底的痛苦都宣泄出来，”当年我们为了利益，故意与那些心术不正的人勾结，不择手段地打压姜氏集团，害得他们破产，让人家家破人亡。现在言琛遭遇这种事，不是报应是什么？”
听到“姜氏集团”这几个字，顾言琛的脑海中像是有一道闪电划过，瞬间照亮了那些被遗忘在黑暗角落的记忆。
他的耳边响起了两个小孩子在花园里追逐嬉戏时的欢声笑语，如此清晰。
清脆的孩童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小女孩笑容灿烂，眼睛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嘴里喊着，“言琛哥哥，快来追我呀！”
紧接着，画面一转，他看到了父亲在办公室里，与几个神色阴鸷的人围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前，低声商讨着商业机密。
父亲的眼神冷酷决绝，声音低沉透着狠厉，“一定要想办法让姜氏在这个项目上栽跟头，不惜一切代价！”
那些人纷纷点头，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
随着母亲的哭诉，更多的被遗忘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渐渐地，所有的记忆如拼图般拼凑完整。
顾言琛想起了姜氏集团破产后，姜家的大厦轰然倒塌，姜黛绝望又无助的眼神，以及姜家上下慌乱的场景。
他的心中顿时涌起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愧疚，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的心，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开口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如同被火灼烧过一般，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想起了姜黛，想起了曾经与她的深厚情谊，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一直是他最珍惜的，最宝贵的，最小心翼翼珍视的存在。
可如今，因为上一辈人的恩怨，他们走向了截然不同的道路，曾经的美好回忆也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支离破碎。
如今，他躺在病床上，身体的伤痛与内心深处对姜黛的愧疚和对家人所作所为的悔恨相比，似乎都变得微不足道。
“我……该怎么面对她？”
他和姜黛之间，横亘着姜父的命。
是永远都无法弥补的亏欠。
这一切，如同沉重的枷锁，紧紧地束缚着他，让他在痛苦的深渊中越陷越深，无法挣脱。
但此刻，他选择紧闭双眼，装作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一向敬重的父母，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清醒后即将到来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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