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最怕脑补
姜远脑海中浮现出一个黑脸大汉蹲在他床头,用铜铃般的大眼瞪着他睡觉的场景,只觉得一阵恶寒。
这尉迟耀祖的脾气像极了他爹尉迟愚,说不得真能干出这等事来。
姜远把求助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杜青,却见得杜青对他与尉迟耀祖的对话充耳不闻,只顾吃喝。
一个舞姬还将一只雪白如玉的手搭在杜青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正在给杜青喂酒,
杜青满面红光,连静心咒都不念了。
姜远被尉迟耀祖缠得没办法,只得含糊应承:“等兄弟我有时间就去看看…”
“多谢贤弟相助!五日后,愚兄去府上接贤弟!”尉迟耀祖哈哈哈大笑,抓着姜远的大手也松了开来,还贴心的帮姜远把袖袍上的褶皱给抚平。
姜远黑着脸,无奈的坐回板凳上,心中万匹战马奔腾而过。
尉迟耀祖见得计谋得逞,心情大好,也不再说其他事,目光转向杜青:“杜兄弟,今日哥哥安排的满意否?”
“满意。”杜青俊脸微红,这不是害羞才起的红色,是酒喝多了。
有美女喂酒,对于从未吃过细糠的杜青来说,哪里拒绝得了。
“杜兄弟满意便好。”尉迟耀祖的手又搭上杜青的肩头,道:“既然杜兄弟满意,那不如留在此处过夜,所有花销,愚兄全包!”
杜青闻言,酒醒了一半,刚才尉迟耀祖坑姜远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哪肯再上当。
“在下行走江湖之人,岂能贪花恋柳!兄台好意,杜某心领之!”杜青一脸正色。
“哈哈哈,杜兄弟乃江湖侠士自应潇洒不羁,这里有美人,正好与杜兄一渡春宵,说不得还会引出一段侠士与名妓的佳话哩!”
姜远见尉迟耀祖这货坑了他,又把主意打到杜青头上,非要挖他的墙角,连忙道:“尉迟大哥,杜兄乃正直之人,练的是童子功,近不得女色。”
“这样啊?”
“正是!”
杜青也连忙点头,内心深处,一个泪流满面小杜青在抓狂:屁的童子功!老子的清白啊…
不由得又想起某个牛高马大的女山贼来,想想自己好歹是一个大侠,却被那女山贼给抢劫了…
更可恶的是,某个女山贼还跑去了他家,对着杜青的父母就是一拜…
若不是趁着她睡着了,杜青都跑不出来。
尉迟耀祖见姜远与杜青都不接受他的好意,便也不劝,抱着酒坛狂饮,直喝得大醉,才被几个舞姬扶了下去。
请客的醉了,姜远与杜青也没必要再留,便也起身准备离开。
“杜兄,天时已晚,不如随兄弟我回府去吧。”
杜青来了燕安,做为地主的姜远自然不能让杜青住客栈。
杜青打了个酒嗝,道:“不妥!我一江湖人士,进出梁国公府多有不便。我还是去寻老李等人吧。”
姜远想了想,杜青武艺高超,轻功更是一绝,以后少不得要请他帮忙,大摇大摆的出没于梁国公府,人多眼杂确实不妥。
“那也好。”姜远想到此处,也不再留杜青。
杜青拱拱手,一个翻身从窗户窜了出去,几个起落之间,便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姜远甩了甩袖袍出了天字包房,朝楼梯走去。
此时已至亥时,正是闻香楼生意正好的时候,一楼大厅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厅中高台之上,一个女子正在抚琴,纤细的手指抚在琴弦之上,琴音袅袅。
姜远侧其倾听,却总感觉少了那么一丝韵味,至于到底是差在哪里,以姜远对音律的那点皮毛,又听不出来具体在哪里差了那么一许。
姜远仔细看去,这才发现那高台上抚琴的女子并非是绮梦,而是一个新面孔。
“原来是换人了,难怪琴音韵味有所不同。”姜远摇头笑笑,慢步下楼。
“哟,侯爷今儿这么早就要回去呀?”正在招呼客人的妩娘,见得姜远下来,连忙迎了上来,双手自然的搀上姜远的胳膊,半个身子贴了上来。
姜远也不为意,笑问道:“妩娘,今日怎的不见绮梦姑娘?”
姜远喜欢绮梦的事,人尽皆知,妩娘为此还在姜远身上弄去不少银钱。
此时妩娘听得姜远问起,俏脸顿时一苦,道:“侯爷,您久不来闻香楼了,都不知道绮梦那丫头已经给自己赎身了!”
“赎身了?她自个赎的?”姜远讶然。
“可不是她自己赎的么!”妩娘叹道:“我是劝不住那丫头,现在正是捞钱的时候,她却要闹着要赎身!也不知道那丫头是怎么想的,自个赎哪门子的身!那么多达官贵人,只要她愿意,那不得争先恐后的给她赎身。”
妩娘轻叹着,又道绮梦那丫头是自找苦吃,当初姜远百般讨好于她,她居然看不上,真是活该。
又骂绮梦,如今又用自己攒下的银钱赎身,真是亏大了,剩下的那点钱肯定都不够用的之类云云。
姜远听着妩娘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是因为失去了绮梦这棵摇钱树而伤心,实是担心绮梦的未来。
青楼的姑娘,不管是有姿色的还是平庸的,要想退出,都会趁着自己花开正艳时,找达官富人之类的恩客赎身,虽然当不了正妻,但当个小妾,也能平安稳定过完一身。
像绮梦这种拿自己攒下的银钱赎身的却是极为少见,即便有也是少数。
且这类少数女子,在给自己赎身之后,又吃不得苦,或又无一技之长,待得手上的银钱花光后,又会重回青楼。
像绮梦这种卖艺不卖身的名妓,最好的归属便是嫁入高门大户当小妾,方可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但绮梦偏偏要选自赎这一条路,也难怪妩娘会担心。
“绮梦姑娘极有主见,妩娘你就别操心了。”姜远笑了笑道。
妩娘又叹了口气,道:“能不担心吗?奴家在这闻香楼干了十年,其中苦楚一言难尽。奴家自是希望闻香楼里的每个姑娘都能有个好去处,如今这世道,没有个依靠,咱们这些青楼女子很难立足。”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附属于他人也未必都是好事。”姜远走至大门外,也轻嘘了一口气。
与妩娘告了辞,姜远大步而行,家中还有娘子在等他。
飞凤大街后面的小巷中,一座雅致的二进小院中,一个穿着素裙不施粉黛的双十女子,坐于房内木桌前。
屋舍内的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张罗床,一张木桌,桌上摆着几本书。
另有一张梳妆桌,梳妆桌上方的墙上挂着几首诗词。
女子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张纸笺,上面有几行算不得出众,甚至有些丑的毛笔字。
“眼儿媚.春闺怨”。
女子缓声念道:
“玄月如霜照香楼,灯影拂珠帘。弦音袅袅,轻声寂坐,意冷心忧。
镜台蒙垢菱花旧,对镜懒梳头。残香渐散,幽思无尽,独盼归途。
烟柳难栖终岁久,佳人应寻秋。
素袂辞尘去,素履踏春归。”
女子缓缓念完,怔自对着烛火出神,暗叹道:“为何你先前不展露如此才华,若是早日劝我…”
“小姐,天时不早了,该歇息了。”一个小丫环拿着一块湿帕进得房内,对那女子道。
女子点点头,接过小丫环递来的湿布帕,轻轻擦着脸。
“呀,小姐,您又在看姜侯爷给您写的词啊?您都看八百回了。”
小丫环瞧了一眼那张笺纸,笑道:“反正都在燕安,小姐,您现在已经从良,想他就去找他便是了。”
女子轻戳了一下小丫环的额头,嗔怒道:“你这小妮子瞎说什么?我一个青楼出身的女子,怎的配得上他?再者,他已娶妻…”
小丫环不以为意的嘟了下嘴:“那有什么嘛,您又不争那正妻之位,当个妾室怎的不行了。在燕安,只要说出您绮梦小姐的大名,不知道多少人愿娶您呢!”
“好了,傻丫头,别说这些没用的。姜公子劝我从良,是一片好心。他出身高门大户,又博学多才,对人间冷暖的感知比一般人强,青楼终不是归处,附属于他人不如靠己,他有此心意,我也知足了。”
那日姜远成亲,骑着骏马游街路过闻香楼,绮梦站在二楼与姜远遥遥相望。
曾经那个不学无术,对她死缠烂打的纨绔早已远去,迎面而来的却是一个文武双全,腹有经纶的少年郎。
绮梦当时在想,如果当初她对姜远好一点,或许这个文武全才会是她的。
但人生没有哪有那么多如果,迎面而来的少年郎又与她擦肩而过,留下的只有遗憾
当沈有三拿姜远的词找到绮梦时,绮梦看得词中之意,心中的那丝未曾死去的期许又悄悄复活,并毅然决然的给自己赎了身。
绮梦笑了笑,又道:“再漂亮的脸蛋也有老去的一天,终会遭人嫌弃,还不如靠自己。待得过些时日,我也便要出去自食其力。”
“那小姐想好要做什么没有?”小丫环问道。
“正在想。”
走夜路回家的姜远刚走到梁国公府大门前,突然打了三个大喷嚏,暗道,难不成昨日晚上出汗太多着凉感冒了?
姜远哪知道自己随手写的一首词送给绮梦,为的只是能请她到盐业总司帮忙营销。
却不料绮梦收到词之后,却是直接联想加脑补,看成是姜远劝她从良了。
这倒不怪绮梦误会,实则那下半阙词写的什么,独盼归途,佳人寻秋之类的字眼,怎么看都是劝良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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