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勇者的慌乱
宛如细小的水珠挣脱浩荡长河。
“轰隆隆！”
“轰隆隆！”
在许系操控下。
巍峨高塔被庞大灵魂力量裹挟着，强行撕出巨大的空间豁口，强行固定维稳，穿梭离开巫师世界的世界壁障。
那是种很微妙的失重感。
带有时间和空间的双重错乱。
有的事物在前进，而有的却疯狂倒退。
世间万象，被扭曲成丑陋的姿态，有的探出山脉明星般的触手，有的蜷缩成干瘪的枯寂一团。
许系平静注视这样的画面。
那是世界灭亡的哀鸣，亦是规则秩序被倾覆的畸变。
但从今往后。
再也和许系无关了。
“巫师大人，这样就可以了吗？”
勇者挺拔站立，身穿银灰色的轻甲，以迟疑的表情，扫视救世之塔四周的诡异环境。
碧绿的眼眸如多层次的画。
有担忧。
有茫然。
也有对未来的期待。
许系微微点头：“嗯，再过一会，我们就会彻底脱离世界，去往世界之外的混沌。”
似乎在应和许系的话。
巫师塔周围，代表巫师世界的景物快速飞掠。
色彩与光影交错，诡异的重叠融合，烙印在无形的虚空之中。
即使是见识再浅薄的人。
也能透过这梦幻般的景象，清楚自己正在脱离世界。
“瑟薇娅，这可是难得的体验”，许系微笑着，塔外梦幻迷离的光景，使得他的脸庞也不断变色。
他伸出手掌。
有一卷星图浮现手心。
这是在很久以前，许系在巫师世界寻到的珍贵之物，记录着多个世界的空间坐标。
正是有这些坐标的存在，许系才敢进行跨位面穿梭。
否则，在茫茫混沌里，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飞，迟早会耗尽魂火而坠落。
“巫师大人，您想好去什么世界了吗？”
“嗯，我已经设定好了，救世之塔会持续飞往赫鲁卡世界。”
许系伸出手指。
轻点星图上的一处。
向勇者指明赫鲁卡世界的所在。
见勇者一副好奇的模样，许系轻拍身旁位置：“瑟薇娅，坐下吧。”
“有关赫鲁卡世界的情报，我虽然和你说过几次，但保险起见，还是需要再说一次。”
“希望你不要嫌我烦。”
听着许系的话语。
瑟薇娅快速摇头：“不，怎么会，一直以来，您帮了我那么多……”
“我一直很感激您的教诲……”
说着。
瑟薇娅缓缓坐下，双手拘谨的叠在大腿处，很规矩，很安静，等待着许系的讲述。
一切很顺利。
跨位面穿梭正在进行。
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和巫师大人，以及塔里的大家，共同前往和平光明的新世界。
只是不知为何，在勇者心中，并未出现理所当然的开心和喜悦。
很恍惚。
很空洞。
胸腔骨架内，明明没有任何血肉存在，却有若隐若现的撕裂感。
“瑟薇娅”，许系握住亡灵女孩的手。
那份熟悉的温暖，为其驱散心中不安。
“赫鲁卡世界有自己的文明体系。”
“抵达之后，你需要小心探查周围，避免与当地势力交战。”
“你的天赋很高。”
“只要给你时间，就能突破四环巫师，以及后续的五环、六环。”
“所以，你不要急于去战斗。”
“任何事情都没有你的安全重要。”
许系温声说着，告诫提醒女孩，在抵达赫鲁卡世界后应如何去做。
沉重。
那样的话语，凝聚着瑟薇娅无法理解的份量。
以至于空洞的骷髅心腔。
都发出颤鸣。
瑟薇娅觉得，今天的自己有些太过奇怪，明明许系在为她讲述要点，她却感到难以言明的恐惧。
“瑟薇娅，我在塔灵留下了你的权限。”
“即使我有事不在，你也可以通过塔灵，进而控制整座巫师塔。”
“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巫师了。”
“我相信，你能合理使用塔内的东西，而不是询问我的意见。”
可…
可是……
我还不够优秀……
亡灵化的瑟薇娅，本不受身体方面的影响，但此刻的她，竟觉得魂火的起伏都万分艰难。
拟态的声音更是颤抖起来。
“巫师大人。”
“我没有您认为的那样出色。”
“我没资格，也没能力，替您控制巫师塔……”
害怕得莫名。
颤抖得莫名。
明明得到巫师大人的认可，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此时此刻，心绪却因此惶恐不安起来。
这种行为太过懦弱。
不仅没有回应许系的期待，反而选择不讲理的退后。
瑟薇娅不想这样。
不想让许系失望。
可身体的反应快于思考。
不由自主的，就说出了那些拒绝的话语。
“瑟薇娅……”
面对这样的勇者，许系有些讶异，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嘭！！”
剧烈的晃动传遍整座高塔。
就在刚刚。
救世之塔彻底脱离了巫师世界。
这样做，固然脱离了即将灭亡的世界，但相应的，也直接暴露在无尽冥界的面前。
那恢宏的质量本身。
仅是存在着，就压迫得救世之塔难以前行。
塔身嗡鸣不止，人们害怕四散。
“瑟薇娅，你去安抚大家，这里由我来掌控。”
许系冷静下令，挥动魔杖展开空间屏障，确保跨位面穿梭的正常进行。
“是，巫师大人！”
知晓情况紧急。
瑟薇娅快速离开顶层。
准备安抚人们，保证巫师塔各处正常运转。
在完全离开的最后一刻，她鬼使神差的，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许系站在原地。
周围是怪诞扭曲的混沌。
“去吧，瑟薇娅”，他这样说着，笑得十分温柔，对瑟薇娅轻点下头。
等到瑟薇娅完全离开。
许系的目光，才投向塔外的巫师世界，以及更远处的无尽冥界。
以凡人之躯，直视世界和混沌本身。
以仅仅五环的灵魂，对峙不可名状的位格。
“果然还是来了……”，许系握住魔杖的手指，轻微松开，随后更加用力握紧。
魂火，在燃烧。
灵魂，在翻涌。
存储数十年，累积到无法计量的浩瀚灵魂，在此刻一并爆发。
在这高塔顶层，阻击最癫狂的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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