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兄友弟恭善始善终
他们已经为此纠结半生，什么诅咒，什么宿命，什么阴谋……所有的可能全都想过了，最终，却是这么一个简直称得上可笑的原因，真让人不知该从何说起。
算了，还是等见了面再说吧，宫里已经三年没有整修了，毒气应该都散了，也不差这几天了。
他就搁下了笔。
第二天一早，暗卫把宫里的消息传了过来，明日过来宣旨。
隔了一会儿，先把衣服头冠送了过来。
本来晏灵乌没把封公主当成什么大事儿，也不打算让呦呦穿得太正式，小小人儿真按规矩穿，太重太累了。
可为了刺激陆巧颜，就稍微重视了一点点，不光衣服精致华美，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冠。
花冠需要明早配合发型再戴，衣裳就上身试了试。
小孩儿就是喜欢这种鲜亮颜色，呦呦一穿上身，就不舍得脱了，对着铜镜照个没完，美得不要不要的。
几人正围着夸，暗卫就报：“霍家人过来了。”
晏灵乌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霍家几个人就到了，可能是为了照顾霍金枝，沈方仪没过来，来得是霍家兄弟，和王锦绣妯娌三人。
这一次，难得的，霍星江也过来了。
霍星江是霍博之的长子，也是国公府的嫡长孙，十年前就进宫，为皇家养子晏宗曙当伴读，很少回家，所以呦呦还是头一次见。
霍星江今年十九了，相貌端正，颇肖乃父。
霍行之笑着跟呦呦道：“呦宝，这是大哥哥。”
呦呦有点好奇地看向他，看他没笑，就有点儿怯，小身子往霍行之腿上靠了靠，小声道：“大哥哥。”
霍星江连忙朝她笑了一下，低声道：“呦呦乖。”
他迟疑了一下，看向晏灵乌，忽然施了大礼：“殿下。”
晏灵乌皱了下眉。
但看在呦呦的份上，还是道：“何事？”
霍星江正色道：“殿下，将军对皇位绝无半分觊觎之心。”
此话一出，霍家几人齐齐一惊，霍家几兄弟几乎同声喝斥：“星江！住口！”
霍博之急急过来，直接往地上一跪，磕头请罪。
余下几人也连忙跪下请罪。
他说的将军，就是指晏宗曙，如今他身上有右衙大将军的官位。
霍星江少年便入宫伴读，与晏宗曙朝夕相处十年，想必感情深厚。
晏灵乌似笑非笑看着他，霍星江上前一步，定定看着他，又强调般说了一遍：“星江敢以性命担保，将军对皇位绝无半分觊觎之心。”
呦呦站在一旁，看他一直往前走，吓坏了，抖着小腿腿跑过来，一头撞在了他身上：“你走开！不许欺负灵乌哥哥！”
霍星江怕她摔了，连忙张手，想接住她。
可把呦呦吓坏了，小身子一扭，用力推开他手，逃回晏灵乌身边，然后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小奶音颤颤：“谁，谁都不许欺负灵乌哥哥！就算你有鸡有鱼也不行！”
晏灵乌迅速站起，把她抱了起来，让开身，道：“全都起来！不许跪！”
霍家几人连忙起身。
晏灵乌抱着呦呦回身坐下，道：“这些话，是他让你来跟我说的？”
“不不，不是！”霍星江急道：“是星江自己想说的！星江……”
晏灵乌摆手止住他说话，淡声道：“屋里都是自己人，我今日就不提僭越不僭越了，看你忠心可嘉，我给你一句准话……你说了，我信了，兄长一日是我兄长，做弟弟的，愿与兄长兄友弟恭，善始善终。”
霍星江一喜，急施大礼谢恩。
后头霍慎之与霍辩之无声对视了一眼。
咋说呢，星江这孩子，性子实在是太像大哥了，太认死理，不合时宜。
要知道，这样犯忌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都是只能心照不宣，是不能说出口来的。
说出来，不管对晏宗曙、对晏灵乌，还是对他自己，对霍家，全都不是好事。
而且这样的行为，晏灵乌也不好大张旗鼓处罚。
可再说回来，晏灵乌这个应对，堪称恩威并施，太有储君风范了。
毕竟，他是宝元帝的独苗苗，距离太子之位，也就差一道旨令了。
这个时候，谨慎一些撇清，当然不是过，可隐晦认下，却显得更加实诚，更把他们当自己人，更得人心。
而且他这句话也说得坦然极了，从容极了。
这话，他是直接跟晏宗曙说的。
明明白白告诉他：我其实不在乎这话是你让他说的，还是霍星江自己想说的……换句话说，我根本不在乎你怎么想，但我承诺，你晏宗曙，只要无逾矩之行，“一日是我兄长”，我就会保你善终，还可以给你高官厚禄。
不管他实际上会怎么做，这话，都能最大程度上安臣之心。
相应的，晏宗曙若真有不臣之心，这句话之后，就会显得更加不义，冒天下之大不韪。
说真的，晏宗曙在宫中几进几出，身为一个工具人，是真的挺惨的，可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这种事情，皇家可以对你心存愧疚，可你若心怀怨怼就是不对。
世上之事，本就没有什么公平。
再说一句到底的话，虽然霍星江是晏宗曙的伴读，他们也见过晏宗曙几次，但他们真的从没有过站队的念头。
晏宗曙的性子，善良软弱，又不爱说话……虽然是环境使然，可也确实不大适合当皇帝。
所以，就算晏宗曙是亲生的，他们也会更看好晏灵乌。
霍星河看着这一幕，抽了抽嘴角。
他有时候真不懂大哥在想什么，他才十三，都知道这种话不能说好不好？
他赶紧上前打圆场：“呦宝，都是二哥哥不好，二哥哥忘了跟大哥说，灵乌哥哥是自己人了，大哥一看到呦宝就喜欢，所以才会不放心，就跟灵乌哥哥说，他给鸡给鱼，好让灵乌哥哥好好疼呦呦。”
呦呦疑惑歪头头，小脸上写满了“是这样吗？”“好像是哎！”“他确实说鸡鱼了啊！”
霍星河道：“对对，就是这样的。全都是二哥不好，呦呦帮二哥求求情，让灵乌哥哥原谅大哥哥和二哥哥这一回，好不好？”
呦呦看向晏灵乌。
晏灵乌于是假装咳了一声：“嗯，那好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呦呦给他们讲情……”
呦呦呆了一呆，看看他，又看看霍星江。
小团儿迟疑了一下，然后下了决心似地，飞快地从他膝上滑下，撒开小腿跑过去，在霍星江的肩膀上飞快挠了两爪子，又兔子一样跑了回来，一把抱住他的腿，完美诠释了啥叫又怂又果断。
连晏灵乌都愣了：“呦呦？你干什么？”
小团儿也很懵，仰脸看他，小手手还下意识做了一个挠挠的手势：“你说的呀！得挠人去挠人呀？呦呦挠了两下哪，把，把二哥哥的份，也全都挠完啦！”
她小脸上写满了“挠了这个不熟的大哥，就不用挠二哥哥了吧？”
呆崽崽的小偏心眼儿一望而知，可爱得很。
晏灵乌失笑出声。
大家也不由失笑，霍星河伸手就来抱她：“谢谢呦宝，乖乖宝贝，二哥好爱呦宝！”
气氛立刻就好了许多，王锦绣三人也连忙上前，几个人围着呦呦说话，霍家几兄弟，也过去跟晏灵乌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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