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搅浑水
沈藏之在宫里没待多久。
一边，是要以闫家刚回去的小儿子身份，留在允王身边周旋，还得应付沈修益。
另一边，是皇上下的命令。
相比起来，皇上那边更着急。
允王是亲王，是圣上登基路上的大功臣。
这些年允王的性子凌云上下谁不知道，还曾有人专门歌颂。
他不争不抢，孝顺恭敬，在闫江那一块的名声也极好，初一十五以及各种年节，都会开仓施粥。
皇上若是找不到证据，直接定他个谋反的死罪，只怕唾沫都能淹死人。
而允王呢，私下运作，隐藏极深，要想查到证据，难上加难。
沈藏之回到客栈，和宋予恩说起这些。
宋予恩也有担忧。
可她担忧的，不是允王和皇上两边的逼迫。
允王走到这一步，已经没有退路，疯狂之下绝对会露出破绽。
就如沈修益，一开始他以为尽在掌握，被宋予恩几番破坏，显然狗急跳墙。
尤其是上京这种地方，人多眼杂，绝对不可能不留痕迹。
再说允王谨慎，还有沈修益这个漏洞，找到证据困难了些，倒也不是不可能。
宋予恩更担心的，是圣心。
她给沈藏之理着衣裳，轻声道：“你这步棋太冒险了。”
“皇上知道你的身子病入膏肓，忽然间正常，便是神仙给的仙丹，也不至于有这个奇效。”
“允王清算过后，只怕圣上要跟你算账了！”
早在圣上跟前，沈藏之就看到了杀意。
只是允王这个大威胁在前，圣上如今能倚仗的只有沈藏之，他有用处，就不会有危险。
如宋予恩所言，扫清障碍后，沈藏之便是第二大障碍。
但，就如沈修益他们犯下的事情一样，沈藏之照样没有退路。
那是允王，除非他能悄无声息的将其杀死，不为人知，否则他怎么可能与之抗衡？
只有圣上有这个能力。
沈藏之想到这，轻叹一声：“车到山前必有路，予恩，允王善于舞弄人心，我只有借助圣上的手报仇。”
“剩下的，等事情了结再说，圣上忌惮，我可以辞官不做，放弃这定安侯的身份与你归隐。”
“再不济，还有太后和母亲在，圣上不顾及其他，总要顾着太后的意思。”
宋予恩看着他的脸，勉强点头。
暂时只有这样。
担忧过后，宋予恩想到麦冬传来的消息，低低说了一遍。
沈藏之没想到，宋如玉还有这一层身份，他对宋明运也算了解，怎么想，一身正气的宋明运都不像能做出这种事的人。
思量一番，他瞧着宋予恩黑沉的脸色，试探道：“当真如此吗？”
“我不知道。”宋予恩唇边溢出苦涩：“这些年我和父亲相处不多，他的心都在边关大计上。”
“小时候的事，我也忘得差不多了，母亲和宋老太合不来，父亲极少带我们回去。”
“寥寥无几的相处，我那时候尚小，看不清他们大人之间的东西，但……”
她咬住下唇，不知道该如何说。
若没有重来，她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个秘密。
包括前世，还是在死前，宋如玉去她跟前巴巴的炫耀，带着大仇得报的扬眉吐气，一口气说了那些话。
可不知道是宋如玉谨慎，还是觉得没必要跟个将死之人废话，她并未说的很详细。
没有证据。
时隔多年，曾琦梦本就是个谨慎的性子，她能瞒住宋老太，能瞒着心思颇深的宋明文，当然不会留下证据。
于情于理，宋予恩更相信宋如玉的话是假的。
她同样觉得父亲正直，不会跟弟媳苟且，何况成桂枝珠玉在前，曾琦梦连她的头发丝都比不上，不论才学，人品，样貌，家世……
除非父亲疯了。
但说不通，宋如玉为何要对着要死的她编造那些谎言，当时的她家破人亡，再说谎岂不是多此一举？
沈藏之看出宋予恩的纠结，握住她的手轻轻安抚：“这件事未必是真。”
“我同父亲在前线，也算相处多时，他不像能做出这种糊涂事的人，更多的可能是诬陷。”
顿了顿，他盯着她的眉眼，叹道：“就算有意外，也是逼不得已。”
“你且看这些年，宋将军有没有对她们母女优待？”
宋予恩回想了一番，不论前世今生，父亲对宋如玉和曾琦梦从未多看一眼。
他对宋老太孝顺，对宋明文予求予应，皆是因为他心觉亏欠，被宋老太自小到大的灌输影响了。
宋明运当真觉得是自己抢了宋明文的气运，才害的他在肚子里就不完全，出生既残疾。
所以他像是个父亲一样，从小到大都照顾着宋明文，甚至事事以宋明文为先。
挣到的银子全部交给宋老太和宋明文，他自己宁可饿肚子。
后来成婚有了家，宋明运逐渐清晰，除了给银子之外，他并未过多偏颇。
每每回去，除了象征性的礼物，也没给宋明文带多少东西，更别说宋如玉母女了。
唯一一次例外，是他给宋如玉带了件上京时兴的百蝶袄子。
就这，还是宋明文写信要求的情况下。
思及此，宋予恩思绪逐渐清明。
她看向沈藏之，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不信父亲真的会跟曾琦梦有往来。”
“就算有不得已，也绝对不是自愿，至于宋如玉是不是我父亲的血脉，已经不重要了。”
“你能想明白就好。”沈藏之顿了顿，犹豫道：“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逼得太紧，宋如玉和曾琦梦没有退路，自然想拉你们父女下水。”
“一旦真的闹出丑闻，你和父亲必然在风口浪尖，文臣不知道多少人会借此机会弹劾父亲。”
“圣上本就疑心，加上弹劾，父亲安稳回来，怕也难逃罪责。”
宋予恩深吸一口气，果断道：“我不能进入他们的圈套。”
“这个真相，也是时候查清楚了，就让她们母女闹出去，我相信父亲。”
“至于弹劾，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父亲不怕，我也不怕。”
“圣上愁于允王的事，暂时分不出精力处置父亲，我会趁这个机会还父亲清白。”
沈藏之看着她坚定的眉眼，笑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等下我会让听雨轩那边率先放出消息，搅浑水了，曾琦梦再想摸鱼就没那么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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