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都查清楚了
宋予恩当然知道要查的，远不止于此。
但，擒贼先擒王，只要从晟王这里入手，查到跟允王有关的证据，那剩下的查不查都无所谓了。
只盼着，这条线能尽快查处和父亲有关的线索。
瞧着宋予恩沉默，成玉恒忍不住道：“该说的不该说的，我都全都告诉你了。”
“你给我解药，就当我们今日没见过，成家那边已经拉开弓，没有射出回头箭的道理。”
“至于以后是成是败北，一切都跟你和宋夫人无关了，如何？”
宋予恩拿出解药，却只有半颗。
她递给成玉恒，冷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又在打什么主意，放虎归山不是我的风格。”
“这半颗解药能延缓你的毒发，三日后，我会给你另外半颗，彻底解开你身上的毒。”
“一旦你这三日内，做了什么对我不利的事情，那就用你的命来赔吧。”
“你，你！”成玉恒盯着那半颗解药目眦欲裂：“你一直在耍我！”
“不是耍你，是救你。”宋予恩把药丸塞在他手中，冷哼道：“晟王也好，他背后的人也好，此番必败。”
“你成家死不死的无所谓，可我母亲到底是成家的女儿，断绝关系也会被影响。”
“所以，我断不会让成氏做别人手中的刀，都说成家二公子是个聪明人，你回去一定会有办法劝说你祖父和父亲的，对嘛？”
成玉恒差点失控。
他有办法，有什么办法！
祖父强势了一辈子，说一不二，如今的家主虽然是父亲，可父亲很多时候还是要听祖父的话。
包括这一次和晟王勾结，也是祖父拍板决定，父亲和他只是去执行。
成家这艘船太大了，不容易翻船，可一旦翻了，全船上的人不会有人生还。
宋予恩看出他的为难，冷哼道：“掌舵人再厉害再强势那也是人，是人，就免不得生病，尤其是年纪大了。”
“你们对付别人的方式，就不忍心对付自己？”
成玉恒难以置信的看着宋予恩，咬牙道：“那是我的祖父！”
“又没要你杀他。”宋予恩翻了个白眼：“你学医多年，难道不知道吃什么，会让人身子不适，需要卧床静养？”
“只要撑过三日，你成氏一族无碍，你的性命也能保住，何乐而不为？”
成玉恒心里摇摆着：“若是你们败了呢，那人谋划多年，可不是你们几日能扭转乾坤的！”
“不会失败。”宋予恩十分笃定：“自古以来邪不胜正，有人被收买，也有人刚正不阿，明是非，辨真理。”
“成公子如果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
“赌什么？”成玉恒说完，才反应过来：“不用赌了，既然我做出选择，要和父亲以及祖父背道而驰，那我选择相信你。”
“希望你以及你身后的人，不会让我失望。”
“你应该说，你会时时刻刻请求菩萨保佑，保佑我们成功。”宋予恩起身道：“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
成玉恒将手中的半颗药丸生吞入腹，又喝了一大口茶，深深看了眼宋予恩，到底没再继续说什么。
他走后，沈藏之从房间的密室中走出来。
他看了眼桌上的茶杯，又看向宋予恩：“他真的会搞定成家？”
“会的。”宋予恩同样看向茶杯：“他刚才说了那么多话，其实在拖延时间，拢起来的衣袖里暗暗给自己把脉。”
“我的毒他能把出来，但无法解开，他心里有自知之明，成玉恒不是晟王，断然不会牺牲自己，去博一个并不清晰的未来。”
沈藏之感慨道：“成家还真是不清白，医药世家的名头已经为他们带来足够多的好处，可他们不知足。”
“送去宫中那么多成氏的女子，都没能帮他们稳固地位，现在丧心病狂，竟然妄图勾结反贼，来个从龙之功。”
“人心不足蛇吞象。”宋予恩将茶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如今知道了晟王的忌惮，你有什么打算？”
“跟晟王做个交易。”沈藏之伸手去拿茶壶，自顾自倒了一杯水：“晟王被允王威胁，不得已谋反。”
“他在乎夫人和女儿，必然会答应我的提议，到时候就好办了。”
“嗯，你拿着这个。”宋予恩从荷包中拿出一小瓶药递给他。
“晟王同样骑虎难下，你可以用同样的招数，逼迫他就范。”
沈藏之了然：“好了，我着人送你回去，你今晚早些睡，最迟，明儿早晨会有结果。”
“好。”宋予恩打着哈欠，道：“夜已经深了，秋凉露重，你若办妥了，也早些回来。”
大计将动，晟王又是担心又是惶恐，还不敢表现出来，急的失眠不止，嘴角起了一溜儿疮。
尤其是允王进上京后，他的眼就没合上过，闭上眼，便是自己死无葬身之地的画面。
白天，他还要按照允王的话去运作，神经几乎绷到了极致。
后半夜了，晟王好不容易在疲惫下闭上眼，却被颈间一股冰凉刺醒。
借着廊下的灯光，他只看到了来人一身黑衣，分不清到底是什么人。
“别喊。”那黑衣人压低声音：“我知道你是被允王所逼，现在撤出还来得及。”
晟王被这开门见山的话几乎砸晕。
他都以为这一场梦了。
待稍微清醒点，眼前的人还在，脖子上的冰凉还在，晟王终于确定不是梦了。
他喉结滚动，颤抖着声音问：“你是谁？”
“来帮你的人。”那人话音落下，猝不及防的钳住他的下巴，将一颗药打入喉间。
瞬间的窒息感，让他不得不顺势把药咽了下去。
“咳咳咳。”晟王干呕不止，咳嗽起来：“你给我吃了什么？”
沈藏之按照宋予恩的说辞，对晟王道：“允王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你若执迷不悟，要当他的垫脚石，也没这个机会了。”
“刚才给你吃的药乃是秘制的毒药，奇毒无比，只有我能解开，你们计划圣上寿辰那日行事，可你这毒明日就会发作。”
“你成为一具尸体，扰乱允王所有的计划，你猜他盛怒之下会如何，你在乎的人还能保住吗？”
晟王后知后觉，惊出一身冷汗。
不仅是这忽然出现的人，更为这人已经知道所有的真相！
允王十分隐匿，对外从来没有狼子野心，眼前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他刚才的威胁，又是什么意思！
“你现在肯定有很多疑惑。”察觉到手下人的异常，沈藏之在黑暗中轻笑了一声：“但时间紧急，我也不好一一跟你说了。”
“晟王只需要知道，你现在不能继续为允王做事了，而是要为我办事！”
晟王挣扎着，但脖子上冰冷的匕首，提醒他一切只是在负隅顽抗。
“你究竟是谁，又是什么意思！”
“看来晟王是糊涂了。”沈藏之理解晟王，哪怕他现在清醒，也绝对转不过弯来。
于是，沈藏之再度言简意赅的为他说了一番。
末了道：“留给你考虑的时间不多了，一炷香的时间，你若不做出决断，这毒药会要了你的命！”
“当然了，你若是做出错误的决定，这匕首一样会划破你的喉咙。”
“无耻，这哪里是做选择，分明是别无选择！”晟王反应过来，恨不得破口大骂：“你给我的从来都只有一条路。”
沈藏之轻笑：“晟王早在谋反的时候，就该想到自己的路，比起东窗事发牵连全族，如今我给你的，倒是最好的下场。”
晟王咬着牙关，知道没有别的选择后，竟然诡异的轻松了几分：“你既然知道一切都是允王指使，难道不怕胜利的是允王吗？”
“不怕。”沈藏之顿了顿，提醒道：“允王谋反的事其心可诛，这件事圣上已经知晓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会出现在这儿，对了，你也别妄想今夜过后，转而告知允王。”
“他利用你的命做局，誓死完成大业，就不会顾着你妻女的死活，你死了，他们作为知情者一样要死。”
“圣上声明，你愿意站出来指认允王，交出证据，他必然会看在你将功补过的份上，给你妻女留下活路。”
“你怎么能确定！”晟王惶恐：“圣上多疑，眼底容不下沙子，我参与允王的计划乃是千真万确。”
“狡兔死，走狗烹，焉知我的女儿我的夫人会不会是同一个结局？”
“啧。”沈藏之不耐烦的轻啧：“你上允王贼船的时候不见多思，如今给你光明路，你倒是犹豫你。”
“既然如此，你死吧。”沈藏之松开晟王脖间的匕首。
晟王得了短暂的自由，可他依旧不敢妄动。
沈藏之的话回荡在他耳边，像是梵文一样，荡进了脑海。
这些年，他按照允王的计划一步步往前，不敢有二心，也不敢去想第二条路，生怕会牵连妻儿老小。
可现在，竟然有第二条路，比起晟王的威胁，这条路似乎更好走。
况且，就算他选择跟着晟王，眼前这个黑衣人依旧会让他死，既是如此，还不如搏一搏！
晟王心里快速的横梁，希望一点点燃起，他忍不住道：“好，我答应你，你要我怎么做？”
“明日。”沈藏之如释重负：“圣上会召你入宫，你准备好所有证据，按照真相一五一十的告发允王就是！”
“剩下的，圣上自然会处理，至于你的家人，也会因为你争取的选择而平安。”
晟王和成玉恒一样，是有血有肉的人，再自私，也不会不顾家人的死活。
尤其是本就是死局的情况下。
事情的进展，比想象的还要顺利。
从晟王府离开，已经是下半夜了。
沈藏之不敢耽搁，借着月色匆忙入宫。
宫中有杨欢这个御前大统领在，他来去很方便。
自打知道允王的不臣之心，圣上本就难以入眠，这下更是如临大敌，完全睡不着。
闭上眼，便是允王恭敬的样子，稍微入梦，则是允王化身魔鬼，要来索他的命！
折腾之下，他头疼欲裂，用了醒神汤勉强坐在灯下批折子。
是以，哪怕沈藏之后半夜才来，他也还能见，只是精神稍有不及。
沈藏之和杨欢急匆匆进门。
看到皇上的脸色，两人对视了一眼，杨欢抿抿嘴，什么都没说。
沈藏之赶紧行礼：“圣上勤政爱民，对自己严苛不已，但也要看顾龙体。”
“若贼子未擒，圣体先一步有责，岂不是让别人如意？”
圣上自上而下看他，咳嗽几声后，叹道：“这里没外人，孤也就说了。”
“允王的事实在是孤之心头大患，孤每每闭眼，就能想起当年他为孤做的事。”
“可惜啊，物是人非，那样清隽的人竟然也会对孤的位置感兴趣，也不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是真的。”
沈藏之不好回话，只道：“圣上保重龙体要紧。”
“罢了，查到了什么？”圣上喝了口茶，话里带着疲惫：“天亮后，留给我们的世间就只剩下最后的十二个时辰了。”
“该查到的，都查到了。”沈藏之事无巨细，将成家和晟王府的事一一禀明。
他说完，殿内久久无人开口。
圣上呼吸声一声重一声，在空旷安静的殿里分外明显。
沈藏之有几分担忧，害怕他受不住刺激，直接把自己给气死了。
杨欢同样焦急。
好在，圣上到底见惯了风浪，他平复好心情，缓缓开口：“所以，晟王诸多谋划，都是允王在背后出谋划策！”
“是。”沈藏之顿了顿，还是决定说清楚：“晟王虽是异姓王，但他没有谋反的必要，只是因为被允王拿住了生死把柄……”
圣上忽然插话：“这把柄又是什么？”
“和他封王有关。”沈藏之犹豫了一瞬：“当年晟王在您南巡时，以身救驾，又帮您揪出当地的贪官和贼党勾结，这才得以赐封。”
“但，此事乃贼喊捉贼，一切都是晟王自己谋划，赌的便是圣上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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