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陨落
坊主也站了起来：“长公主，从你来到不夜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这里。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不夜坊可以按照您的意思整改，但我依旧是坊主。而我可以提供关于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的下落。”
“好。”卫岚答应得很干脆。“慕容莲舟一年前找过我，她想要情人蛊。我没给她。”坊主道。
“不可能，莲舟能力平平，绝无可能困住萧叹那么久。”卫岚始终不愿意这么想，她担心眼前这个怪人是别有用心。
“如果我说萧叹曾被推入洗髓池呢？”坊主的语气中带着瘆人的笑意，好像这世界上每多一个废人，他就多开心一分。
卫岚闻言大惊，连行李都没收拾就离开了不夜坊。
外边是黑夜，明月高悬，如水的月光铺了一路。
踏着夜色，卫岚连夜赶到了莲舟的府邸。
大国师死后不久，慕容雪就继任了国师之位，新君为感佩国师府的恩德，分别赐了莲舟和树臣新的府邸。
另一头，卫岚命蓝星遥去调兵遣将，此刻也已经抵达。
莲舟见卫岚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便知东窗事发，她还想摆出从前的亲热模样，无奈卫岚根本不吃这一套了，命人将她拿住。
经过三天三夜的翻找，终于在花园的池塘下发现了一个地下室……
萧叹再次出现在卫岚面前的那一刻，她几乎怀疑自己看错了——眼前的人苍白如纸，浑身伤痕，哪里有当年半点的意气风发？
卫岚上前抱住萧叹的脖子，泪水不停地往下落。
可对面的人却冷冰冰的，无动于衷，好像被人抽走了魂魄一样。
“萧哥哥，你怎么了？”卫岚纤细的手指抚摸过萧叹苍白的脸颊。
只见萧叹怔愣地望着卫岚，良久，目光一撇，落在了卫岚身后的蓝星遥身上。漆黑的眼瞳中好像什么也没有，空洞，苍白。
可是卫岚能够看出他眼中的怀疑。
失散数年的情人相聚，这里本没有蓝星遥什么事。可当他看见萧叹如今如此不堪后，便得意洋洋地站在卫岚身后，似有宣誓主权之意。
可是，卫岚冷不防卫岚提剑朝他心口刺去，一剑贯穿了他的身体。
蓝星遥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住卫岚，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你……你好……好狠的心……”
鲜血溅到了卫岚的脸上，但她眼睛眨都没眨，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坊主说的对，好赌之人，该死。”
蓝星遥这段时间在不夜坊大赌特赌，竟把之前欠的赌债都赢了回来，本想着终于能过上快活日子，却没想到以这样狼狈仓促的方式永远地离开。
其实赢也好，输也好，赌就是赌。
萧叹回到了卫岚身边。
可他再没说过一句话。
卫岚悉心为他擦拭着身上的伤，哽咽道：“萧哥哥，慕容莲舟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萧叹始终沉默。
卫岚实在想知道，在被囚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的那几年，萧叹究竟经历了什么。
卫岚悉心照料着萧叹，像呵护一块美玉一般小心翼翼，可他却始终不愿意开口说一句话。
慕容雪死后，树臣成了新的国师。
树臣几次来看萧叹，替自己的胞妹向萧叹道歉，可萧叹还是像玉雕一般一言不发、一动不动。
这日，大雨初歇，云销雨霁。阳光格外好，透过树梢落在棋盘上。卫岚一个人痴痴地坐在桌前。
“长公主，今日怎么这样有兴致？”树臣又来看萧叹，路过院子的时候见卫岚一个人自言自语，便过来行了个礼。
“我以前没学过博弈，我记得萧哥哥从前喜欢，所以想学会了陪萧哥哥解解闷。”卫岚的模样很是认真。
“长公主，您对萧兄的这份情谊，就连我这个旁人看了都为之动容。”树臣躬身道，“可恕臣直言，外面那些风言风语，您就这么听之任之？”
卫岚自然知道树臣说的是什么事。
自从她去了不夜坊，便与外界隔绝，卫冲趁此机会四处造谣污蔑卫岚的名声，说她在民间时出身于秦楼楚馆，当上长公主后依旧荒淫无度，在府上养了三千面首云云。
“我没做过的事，为什么要出面澄清？”若是从前听到卫冲竟拿从前她被卖到梨梦阁的那段噩梦来大做文章污蔑中伤她，她一定会很难过很愤怒。
可是现在她只觉得可笑，在那个雷雨夜，那个她差点断送了一生的夜里，她早就认清了这个所谓的六哥。
“微臣只是怕陛下要对你动手了……帝王家事，我本不该多嘴，可这些年我也看在眼里，陛下若是没有您的约束与制衡，如今的天下不会这般太平。”树臣叹息道。
“我不怕他动手，我只怕他不动手。原以为他是个纯良忠厚的，没想到这些年，从前其他皇子的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后宫里除了如今的太后，其他先帝的妃嫔也是要么死于非命，要么被送去当了尼姑常伴青灯古佛……是我和萧哥哥看错了人。”卫岚紧紧捏住手里的黑子。
“嘘，长公主小心隔墙有耳。”树臣见卫岚这样直言不讳，很是慌张。
“这里是我的府邸。况且就算有耳目我也不怕，这些话我生怕他们听不到。”卫岚轻轻将刚才捏住的黑子放在棋盘上。
树臣看道后眼睛一亮：“真是一步好棋。”
“树臣哥，你不是来找我博弈的吧？你想问莲舟的情况对吗？”卫岚叹了口气，见树臣神情紧张，接着道，“我没有虐待她，只把她关在地牢里而已。可惜她和萧哥哥一样，一直不肯说话。她到底做了多少见不得人的事，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承认？树臣哥，我知道你是她的亲哥哥，她都做了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吗？”
树臣摇头道：“我很早就看出她喜欢萧兄，虽然她极力隐藏，可还是瞒不过我这个当哥哥的眼睛。”
卫岚恍然大悟道：“所以那年看花灯，我们几个人走散了，你同我说了许多吞吞吐吐的话，话里话外劝我不要和萧哥哥在一起，为的也是这个？”
树臣点点头道：“小妹被我们宠坏了，想要的东西总是不择手段地去留住……做错了事她也不知道……长公主，您有没有可能留她一命？”
卫岚面无表情道：“重明哥也是她亲手杀死的。”
树臣忙道：“那是师父的意思！小妹从小最听师父的话了。”
卫岚双手环抱在胸前，冷冷道：“不止，她绝对不止做了这些。”
如果只是这样，那她的遣灵使为什么会出现在七里村？
莲舟的背后一定还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可以去看看她吗？她从小锦衣玉食，没受过这样的苦。”树臣央求得如此恳切，足以见得一个兄长的用心良苦。
“怕是不方便。你是你，她是她。在她开口之前，我不会让她见任何人。”卫岚却冰冷地驳回了树臣。
“小妹最怕疼，还请您多给她一点时间。”树臣只好退了一步，他没想到从前和莲舟以姐妹相称的卫岚这么会变得这样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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