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修路的人们（下）
就在卡尔为病员鼓舞士气的同时，在卡尔所在的筑路地点外10公里处的一个小镇却有着不一样的风景。
“干杯！”一堆将领扎堆在酒馆里，在一张桌子上喝着酒打着牌。
由于这个酒馆位于灾区的边界上，外边运来的物资是充足而便宜的，因此这里也就聚集了很多贵族官员亦或者将领。
后勤管理的长官只睁开自己圆溜溜的蓝色眼睛看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也不怀好意的看着。
桥牌是一种不错的消遣方式，也是一个不错的赌博游戏。这时文森特牌（类似惠斯特和桥牌的一种纸牌游戏，我们世界里，在19世纪末期的俄罗斯流行）还没有流行于帝国境内，所以他们打的只是较早的形式。
后勤长官贪婪地看着对面放在桌子上的财物，很显然，他似乎是吃定了。
“妈的！今天真背！靠！”四个人中有一个人抱怨一句，随后把牌一扔，放下自己应该输的钱就走了。
“看来有人投降了。小兵，你，替过来！接着玩。”
“长官，我不会玩。”
“嗻，怕什么？反正要输的钱这个人已经付了，别怕。”
后勤长官只想着打完这局。
这局结束之后，这位后勤长官又赚了不少钱。
缺人了，也不想打了。
酒馆里还有一个小舞台，上边还有演员跳着舞。一男一女的舞者，一颦一笑的看着。底下看官人头攒动，却未曾睹佳人惊鸿。
“老子赢啦！”
“阁下，文雅些，OK？”
“嗯嗯，咳咳。嗯——鄙人不才，小赢十万。”
“卧槽？！”
“哈哈哈……”
服务员从嘲哳的环境里端着一杯白色的液体到这桌上边。后勤长官向服务员讨要一支烟，可惜没有了。
后勤长官没说什么，拿起这杯白色液体就站到门口看着门外去喝了。
白色液体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是牛奶，也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吧。
天阴沉沉的，路上都是水，看起来像是沼泽。士兵们来来往往，一架火炮陷在了泥土里出不来。
骑兵踏着泥水过来，后面是一架行驶很缓慢的马车。马车很小，就一匹马，带着两个轮子的像人力车一样大的座位赶过来。车上就只有一个车夫。
没有太多紧张的气氛，但是屋外的每个人都感到压抑。与屋内的灯红酒绿、欢歌笑语确实有一定的衬托作用。也是，如果每个人都过得好，屋内人怎么彰显自己的地位呢？
正所谓即便是经济危机，那一样也有人暴富。即便是经济腾飞，那一样也有人破产。屋外人和屋内人注定是两个世界。
后勤长官看着马儿践踏，泥水往前面飘洒。至于士兵，则是东一脚，西一步的走，跨着步子很像一只鸭子。
“呦，陷进去了。”
后勤长官看着那架马车陷入泥水，旁边还有一个士兵摔跤了。看起来这里很深，已经成了一个小水沟。
几个士兵上去推，在三个士兵的推搡下，马车总算是出来了。
“倒是不知道后边是什么物资。”喝完了白色液体，后勤长官也就回去把杯子放下，再待在门口看着这些士兵忙忙碌碌。
就在他看的有滋有味的时候，突然间发现了一个好东西。
“军乐队？太棒了可！”
他叫了一个士兵，让这个士兵去军乐队前，叫他们开音乐。
“你就说是长官的命令。”
通知了。
在后勤长官的注视下，接到命令的7人军乐队停下，就地开始奏乐，随后又开始行军。其中鼓手摔了一跤，又爬起来。三个人背着大号，又或者是圆号，看不清。一个人带着镲两只手一上一下的拍着。一个是指挥转过身挥着手，随后又转身继续走。最后一个是笛，至于是长笛还是短笛，后勤长官在酒馆里倒是看不太清。
“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嘟……”（表升调，-表平调，应该是一个简单军乐，本人不太懂）
走着走着，指挥却是摔了一跤，吃了口泥水。其他队员也好不到哪里。嘴最“馋”的还是鼓手，本来前面带着个大鼓的路就不好走，现在还要奏乐，这难度你懂得。这几个人走路极其滑稽，奏乐却好似背景音乐，更是平添笑料。
“让士兵听些歌倒也不错，只是不知道他们懂不懂欣赏。”后勤长官还没看完，不一会儿便走了，顺便微笑着带上了酒馆的门。
自始至终，后勤长官从未踏出门一步。
“你这不是逗他们嘛！”一个人说道：“打仗哪里需要音乐这种东西？‘爱’能干嘛？”
“不，我们需要‘爱’，在战争中没有它我们就什么也办不到。”后勤长官笑道。
屋外的嘟嘟嘟声渐渐被屋内舞蹈的伴奏掩盖了。
…………
灾区中心地区里，一个街道上。
这个街道不是重要的交通节点，却有很多人留在这里。
“在这个令人恐惧的时刻，我们唯有寄希望于主的怜悯之上。祈祷吧，愿主赐福！”教会教士一如既往的宣传着，就像之前带领普通人在这里祈祷一样。
这里的人，不论是神职人员还是普通百姓，在听到这句话之后就开始跪下，低头祷告。
“全能的主啊！为什么他们又要给你的子民新的折磨呢？为什么，主啊？神恩不离。”
在底下，一个来自政府的没有跪下的官员缓缓走到教士侧面，走过去低声道：“你打扰我们的主也是白费功夫。他抛弃我们已久。”
当这句话出来的时候，教士转过头看着他，跪在旁边的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更是不可思议的站起来看着这个人。
这个人穿着整洁大衣，左手上拿着众人要祷告时摘下来的帽子，然后一脸的冷漠无情。
教士站起来，带上自己那个圆圆的帽子，帽子后面有一条黑黑的带子。整理仪容后，他随后说道：“你显然病了，朋友。”
身边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但是并没有人上前做什么，教士也是匆忙的离开。
待这些人离开后，这个官员继续维护着交通和治安。如果有人挡在了他面前，他会毫不犹豫吐出一个“滚”字。
交通好了些后，这个官员就去到旁边的酒馆里。这里位于重灾区内，相对于灾区边境上酒馆有充足的物资供所谓的“上流”享乐，这里的酒馆里几乎没有人来。
毕竟如果一瓶酒是普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用，那是个人都吃不起。
冷冷清清的酒馆里就两个人，一个酒馆老板，一个就是官员。
“就来睡了？”酒馆老板看着这个官员，当时结银的柜台已经被他租给了这个官员。官员把一个简单的铁架搭上，铺垫些棉绒被，在旁边放上些装饰物，这便是简单的床铺。
官员没有说什么话。他躺在了那张可怜的单人床架上，闭上眼睛像是等死一样的休息着。
老板双手搭在柜台上，双眼没有向下看，而是向前看着，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其实经济战打到现在，灾区里所有人的士气都很低落。食物食物不够，经济经济不行，生活质量肉眼可见的下降。连着从灾荒最先开始到现在，时间从1845年1月开始，到现在1846年的7月份，一共18个月…………
这个官员抢着时间休息，因为等到运输开始的时候，一切都要乱套，随后是极其高强度的工作，而且通常还很烦心。最难控制的一次，双方人马都抽出了自己的武器，差点打上一架。
睡了不算很久，这个官员就起来了。
天气很是闷热，他的额头上全是汗，但至少比站在外边指挥交通要“凉快”的多。
就在官员准备离开酒馆的时候，一个人到了酒馆里。
这个人是他的下属。
这个人带着一个小盒子，使用真皮制成的。
“这是什么？”
“圣经，阁下。”这个人把盒子递过去，说道：“这是当地主教送给您做礼物的。”
官员想了想，没有拒绝，说道：“我厌倦了，兄弟。大声点儿读给我听。”
圣经在某些情况下对于士气是有不错的鼓舞效果，说是逃避也好，说是安慰也罢，总比傻傻的忍受着痛苦要强。
“抱歉…………我不识字。”
“哦，哦…………”
官员只好接过盒子，把里面厚厚的圣经拿出来自己翻阅。
那个人则是把旁边的烛火拿了过来，毕竟这里的光线不算很好。
官员开始念书：“听着这一段：‘他们是外行领导外行，而若是盲人领瞎子，两人都会掉沟里。’（出自《马太福音》第15章，瞎子领瞎子，后人用此语比喻若首领昏聩，众人无能，大家都要遭殃。）”
还没有读完，这个人就抬起头，双眼看看前面，又看看身边的这个人，说道：“这是在说谁？”
“我不知道，阁下。”
“…………”这个官员闭上了书，双手耷拉在圣经上，眼神逐渐下移，又开始思索，又好似开始沉睡。
他坐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呆呆看着地板，直到虚无到来，随后躺下。
他做了个梦，一个失败的梦。
惊醒！
“给我条毛巾……，操！我什么狗屁都梦到了！”没一会儿，官员回过神来，起身，继续把手放在圣经上，看到旁边的这个人还没有离开，而是拿了个椅子来这里，随后一只手撑着当做枕头在柜台上睡觉。
当然，现在这个人也醒了。于是官员道：“你在睡觉。”
随后问：“你梦到什么了吗？”
“有，长官。”
“什么？”
“抱歉，阁下……我梦到一个女人。”
“你是一个幸福的人，朋友。你的灵魂痛苦吗？”官员继续说着，他的手还是在圣经上。
“一点儿也不。灵魂不会痛，牙才会痛…………”这个人说得很有道理，但是也很粗鄙。
“出去。”
“什么？”
“出去！”
于是这个人便快步地走了。
官员把圣经拿起来，随后往窗外一丢，没了。
“上帝？哈哈，伤地。”这个官员只觉得所谓的上帝比现实的教会还不近人情。
继续呆坐着。
“瞎子领盲人，瞎子领盲人。”官员地生说着一些很是奇怪的话。
“盲人就没有奇迹了么？哈哈哈。盲人和瞎子就活该摔死么？”
“盲人也可以是奇迹的主角！当不了巴底买，还不能成荷马么？”
（巴底买：耶稣同门徒，原本为瞎子，经神迹过后成为眼明耳聪，成为正常人并追随耶稣）
（荷马：古希腊盲人乐师，以精湛的乐艺和诗歌着称。历史有争议荷马是否是一个人，或者是一群人，但是对于其作品《荷马史诗》的评价都是极高。由此西方人称荷马为文学始祖，把那个时代称为“荷马时代”）
“上帝抛弃了我们又如何？人类不需要上帝。”官员碎碎念着，嘶啦的一下，一束光却照进来了。
突如其来的闪光，让官员短暂的成了一个瞎子。
“咋啦？这个样，多没气啊？”老板看着呆在床上的官员说道：“看看外边吧。”
官员看着外边，那是很简单，很平常的一幅画卷。
他抬头发现，照着他的光亮同样也照着老板。也是，光这个东西有什么思想呢？他知道那不是他的光，可有一刻，它确实照在了他身上。
“啊，哈。”他微微一笑，随后讲道：“战斗过于惜命，胜利亦将无缘。”
当经历过从未经历过的痛苦，就会向往从未拥有过的光明。官员站起身说道：“谢谢。”
“啊？怎么了？”老板对于这声道谢有些不明不白。
“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我和你说啊，盲人真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意象。在古希腊，盲人被描绘成收到了神的礼物，盲人歌手受到高度尊重。在古代的欧洲，盲人也被描绘成奇迹的主角。”
官员笑道：“瞎子又怎么样？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与我周旋久，宁作我。”
“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官员往屋外走去，那是独属于他的没有硝烟的战场。
老板喃喃自语，死也想不通自己干了什么把他刺激成这样。
“要不把租金降低些？”
(https://www.vxqianqian.cc/3584/3584668/11110984.html)
1秒记住千千小说：www.vxqianqian.cc。手机版阅读网址：m.vxqianqian.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