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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众以为慢神之咎


汴京失陷之后,赵二的子孙中,仅剩一个赵九骑着匹泥马逃走了。等他跑到南边稍微喘息了几口气之后,得知消息的赵家的臣属纷纷南下。很快,偏安江东的草头班子就搭了起来。

这期间,有好几次,因为北人追索,赵九还领着一大群人飘落在了海上。好不容易等到完颜家自己扯皮无暇他顾,赵九这才稳住了自己的人马和地盘。

可是,当赵九把行在安置在临安以后。在前面抵抗和防务的将士们给赵九报了一个几近噩耗的消息——军中无马可用!

这可如何是好啊?自己泥马渡江的时候可是差点被北人追的屁滚尿流。在汴京的时候,那可是有着养马地的。虽说后来有些打折扣了,但好歹在汴京城周围还能组建几支骑兵。

再不济,也可以举全国之力打造步兵重甲,再挑选些身材高大威猛的将士,组成重装步卒硬扛北边或者西边的铁骑。

自己从北边逃到南边,对这地形地貌也大致清楚。下头的人也没骗自己,那些重甲步卒自己也见过。

现在这情况。先不说上阵杀敌,单是让士兵们身着那沉重无比的重甲行走于防守路上,就足以将他们累得气喘吁吁、苦不堪言,甚至可能会活活累死在路上。

该咋办呢?其实不光是赵九得到了这个消息,朝堂上的诸位大佬也知道了这个事。等赵九在朝会上把这事儿拿出来以后。

谁也不敢轻易说话或者是轻易表态。这事儿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不过,想着北人凶猛,而自己这些人在海船上又吞的命差点没了的事,主战的也好,主和的也好,都达成了一致:军中必须得有马!这不但关系赵宋国祚,也关系着自家性命。

只是,为了怎么弄到马。一众大佬们又打起了嘴皮官司。有的说得效仿往日,民间养马,战时征召;有的则力主买马,立即解决无马可用的困窘。

是选择“养”还是选择“买”?皮球你踢过来他踢过去,争得不亦乐乎。

等到北人一支骑兵又迫近临安之后,意见终于定了下来。以买为主,以养为辅。而且,这事由兵部牵头,速速落实。

接到这个任务后,兵部的一众官员们只觉得眼前发黑,心中叫苦不迭。究竟该去哪里筹措如此众多的马匹呢?

北边,根本走不通。两方都是敌我关系,哪怕出再高的价格,别人也不可能把军马卖给自己。即使再求爹爹拜奶奶,很可能花费了大量的银钱,最后只得到几匹被阉割掉的驽马。

再说,这马匹本身就是国之重器,对于任何一方来说,军事力量都是至关重要的保障,谁会轻易拱手相让呢?

一番苦思冥想之后,兵部最终将目光投向了西边的秦蜀之地。

一方面,川蜀地区尚在自家掌控之中,有着一定的优势;另一方面,自西夏覆灭后,如今面对共同的敌人完颜家族,赵家与川蜀百姓可谓同仇敌忾。或许可以借此契机,从陇右秦地获取一些优质的战马资源。

很快,兵部的方案都端到了赵家和各位位高权重的大佬们眼前。看着这份方案,大家都是拍手叫好,纷纷赞扬兵部的同志们不错。

于是,赵家人也乐得顺水推舟,大手一挥,去吧去吧,就按兵部的想法去做。

南迁之后被精简缩编的马政机构便又重新独立了出来,还换了一个名字:买马司。不仅如此,这个新成立的买马司还根据行政区域进一步划分出了马所。

就连被金人控制的秦地,赵宋朝廷也成立了专门的秦司。

有着北兵压境的阴影在前头,对于买马司的人员选,从上至下都是慎之又慎,忠诚和能力都摆在了第一位。毕竟这事,关系到朝堂上所有人的身家性命。

或许是因为多年的你往我来吧,秦蜀到江东这条线,更被一众大佬关注。按照兵部的要求,凡是从秦蜀地区采购而来的马匹,都必须逐一进行详细记录并备案存档,绝不容许有丝毫疏漏之处。

为了防止下面的人弄手脚以权谋私,兵部还特意交代:凡是自秦蜀一带运抵而来的马匹,务必按照组别精心编排,并指定专人全权负责。

同时,兵部向各地的马所及买马司颁布了明确律令,规定由四川司与秦司采购得来的马匹,以五十四匹为一个小组。

每个小组不仅要配备一定数量的士兵负责安保工作,还要安排足够的马夫照料马匹日常起居饮食等事宜,而后直接将这些马匹押送抵达临安城。

而且每一次承担提领押解这一重要任务的,无一不是赵家信得过的亲近之人。

尽管如此严密部署,但现实状况却不容乐观。从那秦蜀之地前往江东的道路漫长且崎岖难行,其间山路与水路相互交错纵横,复杂无比。

许多秦蜀过来的马匹,往往还没走到临安,就因疲劳或者是疾病,或者是受到惊吓,在路上死掉了,或者是逃散了。这种情况屡屡发生,令兵部的官员们伤透了脑筋。

为了秦蜀之地马,兵部的预算是一增再增,甚至已经到了与户部之间剑拔弩张、几近要拍案而起对骂的紧张地步。

为了息事宁人,赵家人做起了和事佬。这些马被赶到临安后,还得分出去。这样把,不如就在汉阳这个地方新设一个周转司,专门负责接收和调配这批马匹。

至于谁来管理,也很简单,随带把湖广的总领司的级别提一级不就成了吗?

这以后,那些从秦蜀之地采购而来的马匹,只要赶到汉阳就成了。马不用再长途跋涉往临安走,负责押解的兵士和马夫也少走了许多路。慢慢地,这条线路就逐渐变成了肥缺。

至于那些马,在到达汉阳后,都会统一关进汉阳的养马场休整五天,让它们回回元气。同时,也等着来自三卫江山诸军的相关人员前来马场领马。

不过,在正式进入马场领取马匹之前,各支部队派来领马的人员首先需要前往湖广总领所进行一核验。

马匹的毛色、齿数等与四川买马司所发出的凭证完全相符之后,才能够顺利地将领到手的马匹带走。

乾道九年,殿前副指挥使程某揽到了押送秦蜀马前往汉阳马场的活。

当他风尘仆仆地赶到四川买马司时,满心期待着能够得到足够数量的良驹。然而,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买马司交给他的马仅有区区五十四匹,刚好凑成一组。

这让程副指挥使不禁皱起了眉头,暗自思忖:“常言说得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可就这么一组马,想要从中谋取些私利,恐怕比登天还难啊!”

不仅如此,想到自己身为堂堂的殿前副指挥使,费尽力气争取来的任务,最终却只能赶着这样一组少得可怜的马回去复命,实在是有些颜面无光。

心中虽有诸多不满和抱怨,但事情还是要尽心尽力地完成。历经数日奔波之后,终于抵达了汉阳地界。远远望去,江对岸的汉阳城宛如一座雄伟的巨兽盘踞在那里。

望着眼前奔腾不息的江水,程副指挥使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尽快渡过江去,将手中这批马匹顺利交接完毕,然后找个地方好好休整一番。

然而,就在他们朝着码头方向行进时,这组队伍里那位经验丰富、常年负责押送马匹的卒长却突然横在了前方,挡住了程副指挥使的路。

只见这位卒长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道:“大人啊,以往咱们把这些马匹赶回来之后,要过江复命的话,我们通常都会择下日子,以图风风顺顺,您看,要不要先停下来请个先生看看日子呢?”

听到这话,这位常年在临安讨生活的程副指挥使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心里暗自嘀咕着,自己在临安可从来没听说过这种规矩。

再说了,汉阳城那边,早就有哥们儿送信过来,马弄回来了赶紧进城,几兄弟好好聚一聚乐呵乐呵。

因此,对于卒长所说的这番话,这位程副指挥使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此刻他满脑子想着的都是赶快渡过江去。

眼看着自己的顶头上司一门心思只想着今日就能过江,那位卒长明显愣了一下,但很依旧不遗余力地继续劝说着程副指挥使。

“大人,择日不如撞日也不是不行。但是,按照过来的惯例,我们都会准备一些祭品,先到城隍土地庙里拜祭一番,求得神灵保佑。也能给我们免去不少麻烦。”

然而,面对卒长这番言辞恳切的建议,程副指挥使却只是沉默不语,仿佛完全没有听到一般,甚至连看都没看卒长一眼。

见此情景,卒长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仍觉得此事至关重要,便鼓起勇气再次向程副指挥使提起:“大人,这可是一直以来的规矩啊,请您三思……”

可他的话才刚说到一半,程副指挥使却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样,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

“我奉朝廷之命负责押运这批官马,这与那些虚无缥缈、不知所谓的神灵能有什么关系?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我的心智!给我赶紧滚远点!”

卒长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斥吓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再也不敢多言半句,只能唯唯诺诺地点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灰溜溜地转身退去。

过河也要排队。轮到程副指挥使他们渡河的时候,天色也早已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等他们好不容易抵达对岸,夜幕已然完全笼罩了大地。

更糟糕的是,此时的汉阳城城门紧闭,显然已经错过了时间。无奈之下,大伙只好牵着马匹,来到城外的驿站暂时歇息。

第二天,刚过五更,周遭依旧被浓郁的黑暗笼罩。程副指挥使就心急火燎地催促着手下的人马赶紧启程,一心想着能够尽早赶到汉阳买马司交票,完结了这桩差事。

众人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行装,牵着马鱼贯而出。刚刚走出驿站没多远,突然间,一阵急促且沉重的马蹄声划破寂静的夜空,从西边传来。

所有人的心头都猛地一紧,他们纷纷揣测,想必是其他组的马赶过来了。众人不约而同的拉紧了手里的缰绳,现在天也没亮明,莫要和过来的马群冲撞了才好。

马蹄声愈发靠近,众人的心也随之越揪越紧,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无情地降临了。

尽管程副指挥使所带领的这一方人马已经竭尽全力地躲避着,左闪右躲,试图避开这场即将到来的灾难,但从西边疾驰而来的马匹却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无论如何都无法止住它们狂奔的势头。

一瞬间,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剧烈冲撞地爆发开来。夜色中,根本无从得知究竟有多少匹马从西边汹涌而至。只听到那密集如雨、连绵不断的马蹄翻飞之声,以及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嘶鸣之音交织在一起,惊得人心胆俱裂。

这样混乱的局面足足持续了大约两刻钟之久,期间呼喊声、叫骂声、哀嚎声响彻夜空。等到天色开始明亮起来。那些如同发疯马才渐渐地停歇下来。

经过一番仔细的清点,程副指挥使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原来从西边冲过来的竟然仅仅只有一组马,而且其数量甚至还不足五十四匹!

但问题是,这场冲撞中,对方一匹马都没伤到,而自己的马居然损失了大半。死去的马都是肋骨折断肠子踩乱,像是被矛戟袭击一般。

这该怎么交差啊?自己再是官家身前的红人,摊上这么个事,不死也会脱层皮。心如死灰的程副指挥使把手下的人马收拢过来,指望着他们能帮自己出出主意。可谁都不敢说话。

很快,汉阳周转司和湖广总领司的人也到了现场。这么大的事故,谁也不敢轻易怠慢。事情的调查报告和程副指挥使一并去了临安。

后来,朝廷是怎么处理这事儿的,并没有公开。但知晓这事的人都说,这事是程副指挥使怠慢了神造成的。

举头三尺有神明,谁又能知道,这事儿倒底是不是程副指挥使怠慢了神造成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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