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卷耳马

葡人理事官一行走后，公沙呈上了唐·费利佩·罗博给林海带来的礼单：“这是罗博兵头给你老带来的礼物，请林将爷过目。”

林海拿过礼单瞧了一眼，竟然也是些古玩字画之类的雅物，不禁笑了笑道：“公沙，这肯定是你给罗博出的主意罢？”

“林将爷慧眼如炬。”公沙知道瞒不过林海，干脆就老实承认了。他们之所以来得晚了一点，就是因为给林海买礼品去了。

罗博本来是想送自鸣钟、簧轮枪还有望远镜，他觉得这些能展示葡萄牙人的科技，而且手头就有现成的。不过公沙却制止了他，因为这些玩意他在林海的船队里都见过。

不料林海却笑着回道：“非常感谢，不过下次可以送一些西方独有的造物，越精巧越好，我想我会更加喜欢……”

公沙闻言一怔，心道这林大人果然是与众不同啊，只听他接着又道：“有道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林某也给两位准备了一点小心意，一种来自东方的神奇树叶……”

林海说着对侍立在身旁的亲随挥挥手，众人立马奉上了从福建带来的大红袍和乌龙茶，还有来自江南的龙井、松萝和香片，全都装在小巧的锡罐之中，这有利于防潮。

公沙连忙起身称谢，接着又对罗博道：“总督阁下，这是好东西，建议你平时也多喝一点。”

林海听不懂葡语，继续向两个鬼佬介绍道：“在明国，我们叫它茶叶，用热水冲泡着喝，不仅能舒缓疲劳，还能延年益寿。更重要的是，在远航时可以用来预防坏血病。”

“喝茶可以预防坏血病吗？这倒是闻所未闻。”公沙听到这话十分诧异。

“当然，事实上它可以预防很多疾病，你看我们唐人在面对传染病时就比你们要健康得多。”林海大言不惭地开始忽悠起来，反正泡茶肯定要烧开水，这倒也不算骗人。

这年代茶叶在欧洲还没有流行起来，东西方的茶叶贸易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不过半个多世纪以后，茶叶就会成为继丝绸和瓷器之后，东方的又一件贸易大杀器。

更值得一提的是，天朝的茶叶几乎是没有竞争对手的，除了倭国人有少量产出外，市场上找不到任何平替。而丝绸和瓷器则不一样，产地遍布整个亚洲的海岸线。

“这真是上帝带给水手们的福音。”公沙闻言喜出望外，坏血病可是困扰欧洲航海界的一大难题，毕竟他们是经常要做跨越大洋的航行，有时一连几个月都吃不到新鲜蔬果。

在这种情况下，就连船上的淡水都会变得污浊不堪，所以他们干脆用廉价的朗姆酒来代替水，以便更容易下咽。

“确实如此，我认为对远洋航行的水手们来说，茶叶就像朗姆酒一样是不可或缺的。”林海决定抓住这一点，先让茶叶在欧洲的远洋水手中流行起来，这些人满世界跑，应该能加速茶叶在全球的流传。

“林将爷，真是太感谢你老了……”

“不用客气，我说过我们是朋友。”林海把话题转移到合纵计划上来，“接下来我想谈一谈我们要如何对付共同的敌人，公沙，我的计划你应该对罗博兵头说过了罢？”

林海之所以要等委黎多走后再谈与果阿合作的具体方案，主要是为了保密，毕竟议事会是个商人自治组织，很有可能会走漏风声，以致被荷兰人所知晓。

他万万没有想到，简·皮特斯佐恩·科恩——这位极具战略眼光的新任巴达维亚总座——早已将枪口对准了迄今为止与VOC并无冲突的会友公司……

关于合纵计划，罗博其实和公沙一样都作不了主，他能做的无非也就是把会友公司的情况传递到果阿去而已，这可能会影响到果阿副王的决策。

听完公沙的翻译后，罗博对林海道：“是的，林将军，贡萨维奥已经对我说过计划的详情，我一定会尽力促成双方的合作。此外，我这里还有一个请求，不知林将军是否愿意在福建或金河国开放一个港口，以便让我们的甲必丹莫尔停泊和开展贸易。”

甲必丹莫尔指的是葡萄牙王家船队的负责人，每年都会在果阿和长崎之间走一个来回，葡萄牙有规定长崎航线由甲必丹莫尔垄断，私商不允许去倭国。

林海闻言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可以，你们可以在澎湖的马公港停靠。另外我想告诉你，我最需要的商品是果阿的战马，还有孟加拉的硝石，你们可以用这个在澎湖买到比濠镜更便宜的丝绸和瓷器，然后去长崎卖掉……”

果阿在葡萄牙人到来之前就是印度西海岸的马匹集散地，主要是从海外输入阿拉伯马，在此基础上印度又培育出了本土化的马瓦里马和卡提阿瓦马。

这两种马共同的特点就是耳朵内卷，看上去很有喜感，所以又被称为卷耳马。而无论是马瓦里马还是卡提阿瓦马，都是极为优良的战马，平均肩高都在十五掌以上，最高能达到十七掌，比起安达卢西亚马也不遑多让。

更难得的是，卷耳马已经适应了湿热环境，完全可以在金河国大规模养殖——宝岛有不少地方土壤贫瘠，比如台东纵谷平原和桃竹苗地区的台地，用来养马都是不错的选择，当然前提是马种要能适应湿热环境。

但世界上大多数的马都喜欢干燥寒冷，能满足这个条件的马种并不算多，其中唯一堪称极品战马的就是印度的卷耳马了。所以从果阿引进战马，不仅能作为济州岛马政的有力补充，而且对未来在东南亚的持续扩张具有十分深远的战略性意义……

不过罗博听到林海的话后却有些忧虑，忍不住出言问道：“林将军对战马如此感兴趣，不知是否有意投身帝国与鞑靼人之间的战争？”

“不，我是海商出身的将军，我的战略方向始终在海上，我的敌人就是巴达维亚和香料群岛的荷兰人。要不是这样，我也没有必要非得引进热带马种了，明国的北边有大片的草原，优良的战马多得是。”

林海十分清楚罗博的心思，斩钉截铁地予以了否认，反正鬼佬也不知道蒙古马是什么情况，先忽悠他给自己卖马……

至于两年以后的遵永之战，林海完全可以推说是上面要求他出兵，反正他林某人是一口唾沫一口钉，信誉那是杠杠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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