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国色天香
宋晔然点了郁杏子后，忽然又反手指了许睿，笑着提议道：“要不就由许总和你的小部员一起表演个节目吧。”
郁杏子一愣，许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我看行。”白教官爽朗一笑，有热闹看他都乐意，何况这两人他觉得很有意思。
“许总来一个！”
“来一个！”
两人在众人的欢呼声中站起来，郁杏子有些茫然不知所措，许睿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就唱你拿手的有戏腔的歌吧，有什么能两人合唱的？”
郁杏子一时还真没想起来。
许睿沉默了一会，问：“《国色天香》会吗？”
“什么《国色天香》？”京剧、昆曲、黄梅戏……郁杏子在大脑里快速搜索着这个名字，却没找出来。
“有一段《铡美案》的。”
哦！古风流行歌曲啊！
郁杏子头顶的小灯泡突然一亮。
但随即有些手足无措，思绪飘回了若思薇生日时唱歌的场景，那时她喝傻了，冲上去抢了许睿话筒，泄愤般吼了一段《铡美案》，这事她都快忘了，没想到许睿又提起。
郁同学的脸微微红了，像一只搞了破坏被当场拆穿的猫。
“会唱吗？”许睿问道。
别说，郁杏子还真会，这会儿红着脸不情不愿点头。
“那就来吧。”许睿示意助教搜一下伴奏，助教小哥哥非常给力，三两下就把音乐弄出来，古色古香的音乐在夜色里音绕盘旋，引人沉浸其中。
郁杏子清清嗓子，拿起话筒，一开口就是一段缠绵悱恻的戏腔，让没听过她唱歌的人瞬间惊艳，不由自主凑近，瞪大双眼仔细看。
“月初升伶人上妆
我描眉凤冠配霓裳
水袖轻舞长歌似酒香
长歌似酒香——”
郁杏子唱的时候，右手下意识的捻起兰花指，黛眉轻蹙，清澈的眼中泛起层层涟漪，似悲似愁，欲说还休。
在她的歌声里，众人似乎真的看到一个头顶凤冠霞帔，身着霓裳羽衣的女子，在月色下翩翩起舞，她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裙裾翩飞，长宽的水袖开合遮掩，飘忽若仙的绝美容颜若隐若现，她细碎的舞步轻点，步步生莲，美得不似人间有，恍若天外仙。
许睿静静地凝望着郁杏子，只觉那凤冠霞帔的姑娘，和眼前玲珑纤细的女子慢慢重合，似隔雾之花，朦胧缥缈，举起话题，配合她唱下去：
“云漫天搏风击浪
战鼓擂喊声天响
刀光剑影里荡气回肠”
听到许睿的歌声，郁杏子有些惊讶，她原本觉得许睿的声线不适合唱这样粗狂浑厚的歌，但厉害的人总是能随时随地开挂，许睿稍微变换了一下唱法，让自己略微清冷低沉的嗓音融入歌里，深沉而富有磁性，开口就描绘出一个纵横疆场，一生戎马的将军形象。
周围不少年轻的女生已经捂嘴惊叹，双眼放光。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牡丹亭——”郁杏子素手婉转，抬腕低眉轻吟。
许睿提气，开始唱全曲最燃的部分。一段《铡美案》，郁杏子唱过，因为目的是宣泄情绪，力道虽不足，但也唱得酣畅淋漓，将女子对负心人的失望痛恨展现出来；而许睿却唱出了另一种味道，作为男子他的气和力本就足，唱起这样快节奏的戏曲时，十分具有爆发力，将包公的嫉恶如仇，正气凛然表现得淋漓尽致。
“驸马爷近前看端详
上写着秦香莲她三十二岁
状告当朝驸马郎
欺君王藐皇上
悔婚男儿招东床
将状纸押至在了爷的大堂上
咬紧了牙关你为哪桩！”
台下的老陈、小方都看呆了，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两人早已化干戈为玉帛，手牵手共同成为许总监的头号迷弟，此时看到许睿这么厉害的表演，鼓掌鼓得恨不得将手拍烂，频频叫好。
“许总，唱得好！”
“我的天啊，这个男人要炸啊！”
“卧槽！我明明最不爱听戏，为什么现在我的腰和屁股控制不住随节奏一起扭动？”
许睿的歌将全场又带入一个高潮，气氛火爆非凡，大家都被音乐带入其中，忍不住随节奏舞动起来。许睿看了郁杏子一眼，郁杏子立刻领会，接着许睿唱下去：
“他们说落幕就是散场
我却忍不住一直思量
他们说旧戏文已泛黄
我却当作是国色天香——”
郁杏子的声音轻柔似水，潺潺在众人心间流淌，许睿的声音清冷低沉，却能直击人的灵魂，两人一收一放，一阴柔一阳刚，明明曲风差距极大，却完美地融合在一起，配合得天衣无缝，直到曲终落幕，众人还深陷其中，迟迟回不过神来。
他们仿佛看到清冷的月光透过树的枝干，银白色的光芒笼罩着独舞的女子，无数淡粉的花瓣在天地间翩飞盘旋，芬芳馥郁，冷香扑鼻，女子裙裾翩飞，长袖轻扬曼舞，她容颜绝美，却面无表情，任由无声的寂寞和忧伤将天地笼罩。
月色清冷，庭院深深，层层繁花遮隐着蜿蜒回廊，一个身影却突然在女子身后慢慢出现，熟悉的脚步在黑夜里响起，女子一愣，捻着兰花指，保持着抬腕低眉的动作，一滴晶莹剔透的泪却缓缓从脸颊滑落，修长纤细的手也微微颤抖，宣泄着内心的不平静。
身后一声低沉的叹息，让女子的心彻底乱了节拍，缓缓转身看着归来的人，一袭军装早已破败不堪，冰冷的刀刃上还残存着温热的血，似江南杏花春雨的面容被染上西北的风霜，沧桑冷峻，唯有一双如黑夜星辰般璀璨的双眼不变，依旧深邃幽沉，摄人心魄。
女子笑了，却也泪如泉涌。
郁杏子没想到两人合唱效果这么好，一时也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许睿将话筒还给白教官，她才急忙回神，也将话筒递了回去。
全场一片沉寂，宋晔然率先鼓掌，笑道：“许总真是深藏不露，厉害！”
大家在宋晔然的掌声里回过神来，立马跟着拍掌，对二人的合唱评价极高，真正能身临其境，沉醉其中。
“你叫什么名字呢？”宋晔然轻笑，望向郁杏子，眼神中的好奇和惊艳藏都藏不住。
看到宋晔然找寻猎物的眼神，许睿目光一暗，身上不自觉开始散发寒气。
郁杏子对宋晔然花花公子的名号早有耳闻，虽然不觉得对方能看上自己，但本能地对复杂的人和事敬而远之，但对总监的问话不敢敷衍，因此简单答道：“我姓郁，叫杏子。”
“郁杏子，很特别的名字，”宋晔然温柔道：“我记住你了。”
人群中的若思薇却神色一僵，右手捏紧，指甲忍不住陷进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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