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谁是真凶】（下）

　　　　春雪菱知道我存心气她，干脆不再说话，一双妙目怒冲冲看着我。直到我说完话，方才道：“你是个自作聪明的笨蛋！”

　　“过奖，呵呵，你既然说姬穆已经来到洛邑，可否告诉我他的下落？”

　　“我不是跟你说他失踪了吗？我也正在找他！”

　　我叹了口气道：“看来这件事始终只能成一段无头公案了。”

　　春雪菱冷冷道：“什么无头公案？明摆着就是姬穆做得！”

　　“凡事都要讲证据，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搭！”

　　春雪菱和我同时沉默了下去，过了许久，我率先打破沉默道：“这件事很快就会了解，司寇伯僚负责这件案子，这两天他必须要向周天子拿出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我没有说话，其实心中已经知道蒙升兄妹终将成为这件事的替罪羊，只有这样才能将各方矛盾暂且化解掉，解除眼前这莫大的危机，对于他们的命运我只能报以同情，伯僚说得不错，就算我们愿意放过他们，静山侯赢聂的夫人姬孟也不会放过他们，这兄妹两人终将无法逃脱被杀的命运。

　　我之所以如此迫切的想查出真凶，最主要的原因是想找到究竟是谁在制造事端，春雪菱所说的姬穆的确是一个极为可疑的人物，假设姬穆真的来到了洛邑，他为何选定对静山侯下手？除了他以外，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春雪菱小声道：“我发现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姬穆好像并没有对你下手的意思。”

　　我淡然一笑，缓缓站起身道：“无论他怎样想，终有一日我会让他偿还那笔血债！”

　　革锋在门外等我，我见他找到这里一定有要紧事，低声道：“大哥，发生了什么事情？”

　　“静山王赢聂的脑袋找到了！”

　　我内心一震：“找到了？”

　　革锋重重点了点头道：“刚刚收到的消息，赢聂的脑袋被送到了秦太后的手中！”

　　我震惊道：“杀手竟然如此嚣张？”

　　革锋叹了口气道：“最可怜的是那将头颅送去之人，被剜眼割足后处以车裂之刑，想来他也是蒙在鼓里。”

　　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我的内心郁闷之极，和革锋径自来到伯僚的府邸，伯僚也已经听说了这件事，他的震骇并不在我之下，和我在书房之中默默相对，许久方才道：“这件事的复杂远远超出我的想像！”

　　我低声道：“我得到消息，有人说姬穆来到了洛邑，谋杀静山侯赢聂的事情就是受他主使。”

　　伯僚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件事很难说，姬穆和静山侯赢聂之间好像没有什么矛盾，就算要挑起秦晋两国的争端，为何要选赢聂下手？据我所知赢聂在秦国王族之中和晋国的关系最为要好，他的夫人便是晋王的侄女。更何况，这颗头颅不送给别人，偏偏要送到秦太后的手中，真正的居心何在？”

　　不知为何，我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赢厉的影子，难道这件事是赢厉所为？不可能，赢聂之前还对我说支持赢厉登上王位，既然他对赢厉的王位没有威胁，赢厉又何必向他下手呢？更何况现在赢厉全部的精力都在和秦太后的夺权纷争之上，哪有时间顾及秦国以外的地方？

　　伯僚道：“无论怎样，这件事已经到了必须结束的时候，蒙升兄妹已经承认了，是他们联手害死了静山侯，并将静山侯的头颅送往了秦国。”

　　我不解的望向伯僚。

　　伯僚道：“因为静山侯霸占了蒙升的妹子，所以蒙升对他心生怨恨，故而产生了杀念！”

　　我用力摇了摇头道：“恩师，你明明知道这件事不是他们做的，为何要将罪责推到他们的头上？”

　　伯僚叹了口气道：“这件事越追查下去牵涉的层面越大，假如真的是姬穆做的，秦太后会不会一怒向白狄发兵？陛下只想尽早有个交代，这件事对大家都好。”他停顿了一下，语重心长的向我道：“对你也好！”

　　我有些痛苦的攥紧了双拳：“事情只能这样了？”

　　伯僚点了点头。

　　离开伯僚的府邸后，我心绪更为烦闷，让革锋先行回去，独自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洛邑城内徜徉，不知不觉我竟然出了洛邑东门，沿着大道一路向前而行，脑子里始终在想着蒙升兄妹的事情，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然来到一片村庄的前方，举目望去，周围的景物竟然有些熟悉，仔细一想，这里我曾经来过，上次跟踪青青就是来到这里见到了大贤者老聃。

　　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既然来到这里，干脆就去拜会一下这位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圣贤，或许他能够指点我一下。

　　正准备向前方茅舍走去，却看到远方一位老者骑着青牛缓缓向我的方向而来，正是大贤者老聃，我欣喜万分的迎了上去，远远跳下坐骑，步行来到老聃的前方，恭敬道：“先生好！”

　　老聃鹤发童颜当真宛如神仙一般，微笑道：“小友，别来无恙？”

　　我笑道：“托先生的福，我这段时间过得还算滋润。”

　　老聃哈哈大笑。

　　我看着他身背行囊一幅要出远门的样子，好奇道：“先生要出去？”

　　老聃点了点头。

　　我忽然想起老子西出函谷关得道成仙的典故，难道他今日就要离开这里，前往西域升仙的旅程？脱口道：“先生要往西去？”

　　老聃并不见任何的惊奇，深邃的双目宛如古井不波：“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我笑着点了点头。

　　老聃道：“小友果然与众不同，我们两次相见也算是有缘，看你眉宇之间充满郁闷之色，想必遇到不顺心之事。”

　　“先生，一件事你明明知道是错的，却不得不接受，心情怎会好的起来？”

　　老聃笑道：“既然你已经接受，心情又何必因此而受到影响？让你郁闷的只是自己，而非他人。”老聃又道：“人生一世，挫折无数，君不见黄河之水奔腾咆哮，却也要百转千回，天下柔弱，莫过于水，而攻坚胜者，莫之能胜，其无以易之。”

　　我微笑道：“先生是说只要我保持平常之心，终能以柔克刚？”

　　老聃笑道：“其实我说得道理，你心中都明白，只是一时想不到罢了！”说完，催动胯下青牛缓缓从我的身边走过。

　　我忍不住道：“先生出函谷关之时或许会遇到一位知音。”

　　老聃大笑道：“尹喜相邀，紫气东来……”

　　我整个人呆立在那里，这次是实实在在的震惊了，这位传说中的圣贤果然有未卜先知的本领，他还没有到函谷关就已经知道关令尹喜的事情，遥望老聃远去之处，天空之中隐约一朵淡淡的紫气随之而行，正是传说中的紫气东来。

　　和老聃的短短相谈让我的心境顿时开阔了起来，只要我抱有平静的心态，任何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水滴石穿正是这个道理，我既然已经接受了蒙升兄妹悲惨命运的事实，又何必终日去想着这件事。

　　从大树上解下我的坐骑，却看到一位带着斗笠的农夫乐呵呵走向我，原来是老聃的弟子沐振，我微笑道：“原来是沐兄！”

　　沐振笑道：“我刚才在农田便看到你了，不过看到你和师父谈得热切，没好意思打扰你们。”

　　“沐兄知道先生去哪里吗？”

　　沐振摇了摇头道：“师父无论去了哪里，和在我身边都没有任何的分别。”他除下斗笠，放下锄头：“更何况我也要走了！”

　　如果我不是事先知道这都是一帮圣贤人物，肯定要将他们当成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病人，微笑道：“沐兄往哪里去？”

　　沐振道：“天下之大，到处都是我容身之处，我想四处看看，增长一下见识，开阔一下眼界。”

　　我主动相邀道：“沐兄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念头，干脆和我一起去秦国如何，大家做个伴儿，路上也不会寂寞。”

　　沐振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反正我也没有什么目标，跟随陆公子到处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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