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我们最好别做敌人
“你便是不愿意相信，也是事实。”
魏叙叹了一口气，看着谢轻澜从歇斯底里到最后泯然于平静，他看着谢轻澜睫毛下挂着的那一滴眼泪那样晶莹剔透，他很想伸手拭去，可隐在袖中的手，迟迟未出。
谢轻澜没看见魏叙的满心纠结，她陷入了自己的那点情绪中，极尽疯狂。
她知道是事实，知道天下大事不可违，知道上位者从来不在意她们这些底层人的生死，哪怕赵一漾是愿意的，若非面临绝境，她又何必去答应这样的事情。
马车在街道上快速行驶，颠簸的车厢让谢轻澜胃里极尽翻江倒海。
她一张脸煞白，脖子上明明已经结痂的伤口，为何此刻疼的那么厉害。
“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谢轻澜一双满是水雾的眼睛看向魏叙，她眼底全是绝望与无助。
为什么偏偏是赵一漾啊！
她在闺阁中过的那般艰辛，上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几乎把这次成亲当成了解救自己唯一的途径，可……
“没有了，事情已成定局，边关那边早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准备，如今京城各部心思不一，殿下只对程家放心，也只有程家能完成对苏家的夺权。”
“西北那边确实有对整个大夏都造成颠覆性的东西存在，太后与我爹那方，已经注意到了西北的不同寻常，所以这一次的局势才会来得那样凶猛。”
魏叙看似很冷静的给谢轻澜解释。
可他的手心里已经渐渐出了许多汗，他实在不愿意把这样的问题都赤果果摆在谢轻澜面前，先是岑妤安，又是赵一漾，这两个人每一个在谢轻澜心里都是千斤重的存在。
他就是因为知道这两个人在她心里的重要性，才更不愿意把这些事情告诉谢轻澜。
她的分析能力实在太可怕了，一旦他在这个方面感情用事起来，太子这边本来大好的局势，或许就要毁于一旦。
“西北那边所隐藏的东西是不是也跟陆问樾写下来的那些东西有关？”
谢轻澜一贯的会抓重点的。
难为她在这种情绪崩溃的情况下，还能抓住这样细节。
魏叙笑的有点苦：“我就知道，但凡告诉你一点东西，你便可以猜中全部，幸好如今的你是在我身边的，若是你哪日站在了我的对立面，我恐怕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这是魏叙第一次在谢轻澜面前示弱。
就是因为知道她有个能力，魏叙才更感到害怕，他看着谢轻澜那双逐渐仇恨的眼睛，心中只剩下无可奈何。
“哪怕我们之间已无爱，我也不喜欢站在你的对面，但是魏叙，你不能逼我。”
谢轻澜压下去所有的情绪，朝着魏叙扯出来一个极其难看的笑脸。
所有的不理智情绪千帆过尽以后，此刻的谢轻澜才是最可怕的，当她开始清醒了，意味着她要开始算计了。
“若是真到了那个地步，我想我也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立场。”
谢轻澜用衣袖用力擦了一下自己眼角的泪，又道：“魏叙，我们最好别做敌人。”
既然事情已经成了定局，那便是无论说什么都讨不回来了，她如今能够做的无非只有想想，该如何在维护住赵一漾的情况之下，保护住程小将军的性命。
……
那日事后，谢轻澜又许久没有见魏叙了，也不知道魏世子又忙碌什么事情去了，总之是他的家国大事，并不是谢轻澜的儿女小情能够比拟的人。
今年的年节，魏家过得格外清冷。
哪怕魏家的人都在家中，魏叙新娶了媳妇，添丁进口，魏滢不远在他乡了，那几位去书院求学的庶小姐公子也都回家了，可府内依然没多少热闹。
甚至安昭侯这个家主，除夕夜都是在宫里过的，魏叙这个世子爷年夜饭吃了一半，就被府衙的人叫走了。
谢轻澜这些时日都无趣的很，加上魏叙不知跟乔星然说了些什么，又有魏瑗一直陪着她，很久没有到谢轻澜跟前作怪了。
那日的头发，也就不了了之了。
谢轻澜和岑妤安的香料铺子在年初六那日正式开业，因为有岑妤安这个郡主的名头在外面压着，引来了很大一批想要恭维她的富家太太小姐。
谢轻澜身为幕后制香师，也到了店里，只是碍于她的身份并没有在人前出现。
岑妤安找的这个铺子很大，分上下三层，谢轻澜第一次到这里来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她原本还以为岑妤安只找了一个寻常的门头铺子呢。
岑妤安倒是个做生意的好料子，跟谢轻澜解释说，她们弄这个香料铺子最初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百姓的钱，底层的百姓一年为生计奔波哪里还有银子来买香料，便是有寒门子弟附庸风雅的买香料，也不会在这上面花太多的银子。
辰国这边的香道文化并不算多么出众，相比于临国大齐，逊色太多了。
所以她们开的这座香料铺子，才会更加的吸引京城里的贵族太太小姐瞩目。
如今谢轻澜正坐在三层天字包间品着香茗，她面前正坐着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
“夫人这趟买卖，虽然给的价钱高昂，我们千机楼的兄弟却有些不敢接了，毕竟地处西北，那边地势险要，势力又复杂，军，废，游牧交界，夫人想让我们在这种环境下保护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一个将领，哪怕职位不高……是否有些强人所难了。”
黑衣人似笑非笑的开口，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杯，看着里面橙黄色的茶汤，连看都没有看谢轻澜一眼，又将茶杯放了下去。
“千机楼不是号称江湖上第一杀手组织么？难道连这样的活也不敢接吗？”
谢轻澜也将茶碗放下去，这些时日她一直都在寻找破局的办法，还是张嬷嬷有一句话给她了灵感。
既然没有办法破局，便将这水搅和得更浑一些罢了，反正那位程小将军她是保护定了，她实在没有办法在明知这个结局是个死局的情况之下，眼睁睁的瞧着赵一漾守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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