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最后的最后
2027年9月9日
富兴小区，欧阳静姝下班回家放下背包，来不及换一身家居服，直奔小灰灰和壮月的房间。
两只毛孩子情况越来越不好，一只十九岁一只十八岁，在一家人精心照料下，在边牧的里面很长寿。
她蹲在两只毛孩子身边，它们躺在它们最喜欢的狗窝里，稀疏的毛发，无力地后腿早已站不起来，大小便失禁成天裹着尿不湿，谁能想到它们曾经也在赛场上驰骋过。也曾经获得过荣誉。
听见她的到来，小灰灰缓缓抬起自己的前爪，费力的抬起来想要搭在她的腿上安慰，可是曾经敏捷的前腿，现如今连简单的动作也无法完成。
小灰灰前腿无力地摔回软乎乎的狗窝里，它的眼睛被一层白色的薄膜覆盖，和很多老人一样，它也长了白内障，兽医说它的年纪太大了，做手术可能下不了手术台。
楚逸端着两碗糊糊走进屋子，两只毛孩子牙口不行，已经吃了很长时间的糊糊，他轻声说，“下午兽医过来检查过，可能是这几天的事情，它们大限到了。”
“嗯，”欧阳静姝吸了吸鼻子，她不是小孩子，对死亡有心里准备，小灰灰和壮月大概有一周的时间没办法很好进食，类比人死亡前大概也是一样，接过其中一只碗，“我请了几天的假，好好和它们告别。”
楚逸看着妻子满是不舍得眼神，没有多说什么，小灰灰和壮月对整个家庭而言，早已不是宠物而是亲人。
一个小时过去，碗里的糊糊没有减少，小灰灰和壮月无力地睡在各自的狗窝里，原本壮月情况比小灰灰好一点，可小灰灰严重起来后，壮月跟着严重起来。
一双儿女放学回家第一件事，背着书包去看他们的犬姐犬哥，饭盒里还有他们带回来给小灰灰和壮月吃的鸡翅。
陪两只毛孩子呆到深夜，欧阳静姝在楚逸的劝说下回到房间里睡觉。
半夜，欧阳静姝忽然惊醒，掀开被子起床，下楼去看小灰灰和壮月，打开灯，她立马察觉出异样。
小灰灰和壮月安静躺在狗窝里，微微起伏的胸口没了生机，她知道小灰灰和壮月离开了。
从一旁的立柜里拿出梳子，缓缓走到小灰灰和壮月身边，坐在放在一旁的小板凳上。
小时候两个毛孩子最喜欢梳理毛发，近一年毛发脱落很多，两只毛孩子可能有所感应对梳理毛发很排斥。
楚逸迷迷糊糊醒来，手触摸到旁边铺位凉透了。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去下楼，走到毛孩子房门口，默默倚靠在在门框上，听到那些话心里发酸很难受。
“以后就不疼了，这两年辛苦你们俩了，为了大家坚持这么久，如果可能下辈子也还找妈妈好不好？妈妈还做你的妈妈，我们再认识一遍？”
早在一月有宠物医生建议小灰灰和壮月可以安乐死，它们现在活着维持生命很辛苦，一家人舍不得，两只毛孩子又坚持几个月。
欧阳静姝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点点滴滴，还记得小灰灰去学校接她，那会儿她年轻小灰灰还是个小宝宝，特别招人喜欢。
因为它，周边很多人喜欢上边牧，聪明又可爱的小生物。
天亮了，在一双儿女抽泣声里，小灰灰和壮月被送进焚化炉。
欧阳静姝红着眼睛站在一旁不敢看，一双儿女更是哭得死去活来，从小陪伴他们的哥哥姐姐离开了。
一家人舍不得两只毛孩子，没有选在宠物陵墓，担心以后出现不能续费，或者经营不善的状况导致小灰灰和壮月的骨灰盒被丢弃。
出去时还是一大坨，回到家只剩两个小盒。
楚逸订好两棵金桂树苗被物业立在门口，小灰灰和壮月都喜欢吃树叶和花朵，如果能被喜欢的东西包裹大概会很开心吧？
前院是小灰灰和壮月最喜欢的地方，欧阳静姝准备把小灰灰和壮月埋在这里，房子是自己的，往后续费方便。
两个成年人沉默地挖坑，两个孩子抽抽涕涕，坑挖好，两个小盒放在坑里，准备好的金桂树苗放进坑。
随着一铲铲泥土覆盖上去，再也见不到小灰灰和壮月了，土地平整后，它们喜欢的玩具放在周边。
夏天种树养护起来很麻烦，一家四口乐在其中，哀思也有寄托。
一个月后，遮阳网下面种的小树苗发出嫩芽，一切欣欣向荣往好的方向发展。
唯独欧阳静姝时不时会沉浸在失落之中，时常在小灰灰和壮月常住的房间坐坐，拿着小灰灰和壮月心爱的小球往外抛，可再也没有小可爱过来接。
某天下班后，欧阳静姝浇了点添加肥料的水。
放下水壶，坐在一旁的摇椅上，望着发新芽的树苗，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欧阳静姝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机，是宠物店老板电话。
他们已经很久没去宠物医院了，小灰灰和壮月不能走动，一般是医生上门看望，前不久店主询问情况，欧阳静姝才告知店主小灰灰和壮月离开的事情。
听到店主说的，她感觉不可思议。
挂断电话后，忙不迭往室内跑去，她喜极而泣，大声呼喊，“老公，我们赶紧去宠物店，他们说有一只九月十日出生的边牧，和小灰灰长得相似的边牧，性情和小灰灰一模一样。”
“真的假的？”楚逸从后院走到客厅，身上的衣服汗湿，退役有几年时间，他每天还会训练一两小时从不间断，“等我一下，我洗个澡。”
等待楚逸的过程中，欧阳静姝拿着手机翻看小灰灰小时候的视频，这些视频像素经过别人恢复。
等楚逸洗完澡，两人直接开车离开前往宠物店，宠物店还在原来的地方，规模比之前大，一栋十层楼全被宠物店买下来了。
楚逸看了眼双手紧握在一起的妻子，轻声安慰，如果真有那么一只边牧就好了，一家人因为小灰灰和壮月的离世，很长时间心情低落，“放轻松，别紧张，店长感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毕竟当年小灰灰是她接生的。”
“我说怎么一个月里从没梦见过小灰灰，原来它投胎去了，”欧阳静姝脸上恬静的微笑，“小灰灰肯定是回来找我们了，也不知道它弟弟壮月有没有跟它一起回来？”
怀着忐忑的心情，两人将车停在宠物店门口，站在车外欧阳静姝深呼吸好几次，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近乡情怯，她止步不前。
“走吧，总要有个结果，”楚逸走到她的身边，牵起她的手，“我会一直陪着你。”
欧阳静姝感觉自己，好像等待宣判死刑的犯人，每往前走一步都像是踏在她心上。
站在熟悉的店门口，高速跳动的心脏，慢慢安定下来，她看到有一个小身影跌跌撞撞朝着门口跑来。
她止不住地哭了起来，小灰灰它们离世后她很少哭，担心小灰灰和壮月会因为不舍得家人不肯离开。
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了。
楚逸扶着欧阳静姝单手推开门，门里的小小犬直接撞到她的脚踝，前爪抱住脚踝，嘴里嘤嘤嘤地叫着。
欧阳静姝瞬间想起2008年第一次遇见小灰灰，它也是这样碰瓷。
女店主双手揣在围裙里，面相柔和温柔的女店主还是原来的那位，岁月似乎没在她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大概是一辈子和毛孩子打交道，她还是和最初看到模样。
女店主笑着打趣，“小灰灰打招呼的方式还是这么特别。”
欧阳静姝蹲下身子，一把抱起小小犬，小小犬蹭了蹭她的胸口，轻声问，“是不是你回家来找妈妈了？”
怀里的小小犬嘤嘤地叫着。
欧阳静姝柔声喊了句，“小灰灰？”
怀里的小小犬嘤嘤地叫着。
一人一犬视若无人在人来人往的店门口对话，其他顾客好奇打量着他们。
欧阳静姝立马敢肯定就是小灰灰，它嘤嘤叫的频率和小灰灰一模一样，她当即对店主说，“我要把它带回家。”
女店主笑了笑，“可能还有个惊喜。”
欧阳静姝难以置信瞪大双眼，“难不成壮月也？”
女店主笑着解释，“不清楚是不是壮月，只是两犬从出生一直依偎在一起，今天估计要不是闻到你的气味，小家伙说不定还不愿意离开。”
欧阳静姝和楚逸抱着小家伙跟在女店主身后，去看了另一个小家伙，长相和壮月完全不同，不过两只犬狗感情很好。
一人抱着一只犬离开宠物店，女店主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怀里的小小犬嘤嘤地和店主告别。
女店主的眼神温暖又别有深意，车子离开停车位，无意间欧阳静姝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店主的眼神。
直觉告诉她有问题，对方眼里没有任何恶意，接触将近二十年对方没有任何奇奇怪怪的举动，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但没有深究。
他们没有马上回家，接上孩子直接去了辉园小区，一家子老人还等着去看两只小小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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