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抓!


一路上,方亦洲都不说话,仿佛长公主这个人不存在。

长公主心里不舒服。

那种隔阂显而易见,让她想起在醉心楼的时候,方亦洲是如何为了维护如意说话的。

那个时候,他的目光坚定、清明,分明是有感情,有情绪的。

可此刻,他却像个木头人。

长公主四下扫了眼京城,忽而有种自己被隔离在这京城繁华之外,并非是华容殿上那个谁的感觉。

这么多年,只有她自己自恃身份,把自己当成了当朝高不可攀的长公主了。

这个身份是个空壳子。

她不听父皇的话,父皇自然越来越少关注她。

她没有母后,身后没有靠山。

南边漕帮离得太远,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没有人把她真正当跟葱。

凌冽的寒风肆虐,刮得长公主脸上生疼,有什么东西似乎逐渐变得清晰。

她突然问方亦洲,“方大人,我是不是……很讨人厌?”

方亦洲一愣,扭头诧异地看了眼长公主。

一时间,不知道她几个意思。

毕竟,长公主就是一个花瓶,这么多年大家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但谁也不会琢磨她的喜怒哀乐。

因为她高高在上的傲慢,和所有人都隔着一道天堑。

就连师父都打。

这样的人,谁愿意没事去触霉头?

“长公主何意?”

方亦洲谨慎回答,虽然不把人放在眼中,但也不想惹事儿。

长公主心中苦涩。

方亦洲看她的眼神,犹如看浑水猛兽。

还带着嫌弃和疏离。

她喉咙滚了滚,虽然艰难但还是问道:“这些年来,我跋扈傲慢,眼高于顶,在方大人眼中,我是不是特别讨厌?”

方亦洲:“……”

这话可不好回答。

她当然特别讨厌。

可是,话若真的这么说出来,那就是个麻烦。

最后,方亦洲瞥了她一眼说:“臣不明白长公主的意思,但臣今日有要事,还请长公主放过。”

长公主:“……”

不用说,方亦洲这话的言外之意就是:你不要胡搅蛮缠,我没时间跟你胡搅蛮缠。

更深的意思,便是直接承认她很讨厌。

只是因为不想惹事,不愿意开口。

但他也不愿意说哪怕一个字的好话来安慰她。

长公主垂眸,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可想而知,燕世子会有多厌恶她。

长公主的身份,并不会像是太后说得那样,可以让任何人屈服。

这么多年,燕世子从未给她好脸色。

不知不觉,到了萧家大门口。

方亦洲翻身下来,直接冲进了大门,去找皇上。

如意看他进来,心中已经有了预想。

果然下一刻,方亦洲便单膝跪地,“回禀皇上,人已经抓了!”

他想到容宴的安排,紧接着又说:“另外,我们在西街遇见了二殿下。”

“他乔装打扮,看见我们就跑了。”

宾客尚未散尽。

众人闻言皆哗然。

相互用眼神询问:“怎么回事?方大人抓什么人去了?怎么会扯上二皇子?”

“不对,二皇子不是在顾家的墓地吗?他怎么会在西街,还乔装打扮,被方大人给撞上了?”

然而很快,众人便面色沉重起来——

太子刚刚遇刺,京城戒严是为了抓凶手,那么方亦洲去抓的人是谁就显而易见。

而这个时候,原本守孝的二皇子乔装回京,就显得耐人寻味起来!

再看皇帝。

皇帝眼中一片幽邃,像是深不见底的寒潭,开口只说了一个字,“抓!”

如意最为敏感。

她察言观色多年,此刻又坐在皇上身侧,清晰地感觉到了皇帝语气当中,那一股沉重的痛意。

皇子厮杀,他是父亲。

二皇子在太子遇刺之事上面是被冤枉的,但在其他方面,又不是被冤枉的。

如今,已经没必要纠结他究竟犯了什么罪了。

左右都是一个死。

事情一旦摊开,死得更惨。

对于皇上而言,犹如接连被捅了好几刀,却无法言说,只能自己承受。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这重量……

如意感受到了不同的面相,心情跟着有点沉重。

方亦洲走了。

宾客们眼神复杂,一个个都表情晦涩。

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压在每个人心头,谁也不知这京城地震,下一次会震到谁家。

有人低低问了一句,“沈家原先是二皇子一党,如今二皇子被抓,沈家和顾家……”

会怎么样?

一瞬间,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如意脸上——

如意之前是沈家的女儿,顾家的儿媳妇。

如果她没在短期内脱离沈家和顾家,那么二皇子一党出事,她必然会被连累。

可她脱离沈家,也只是在最近的三五天。

时间差打得,实在是太精妙了。

和厄运擦肩而过。

一时间,众人都捉摸不透,到底是她命好、幸运,还是背后有一双手在操纵这一切,让她扶摇直上。

如意也感觉到了其余人的注视。

但是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她离开沈家的时候,自己下了一盘棋。

但是后来,她这盘棋无形中,和容宴的棋、皇上的棋融为一体,共同成就。

她那小小的棋,如今也成了朝廷风云震荡的中心,似乎很多事情都与她有关,甚至围绕着她展开了。

她忽而明白过来——

她也在皇上的棋盘上,是他棋盘上的战旗。

所以,她招摇。

所以,风云搅动,因她而起。

皇帝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变化,低声道:“天下就是一盘棋,今日你在棋盘上,不要光顾着周围还有什么棋,要看全局,学着做执棋人。”

“如此,才配得上你的地位。”

如意回神点头,对他的钦佩又多几分,“如意谨记皇上教诲。”

皇帝点头。

他有传承,要交给容宴和如意去完成。

因此,毫无保留。

隔着一道门,他看向外面冬日的景象,想到暮年,想到死亡。

人终有一死。

他并不慕长生。

生从死中来,死从生中生,如此便是生生不息。

突然之间,长公主闯了进来。

“女儿拜见父皇,贵妃娘娘。”

她进屋跪地,极度复杂的心情催出一股热泪,落在地面上,不敢抬头。

她心里难过。

父皇身边坐着的是如意,不是她。

她原本,有机会的。

“父皇,女儿错了。”

她顾不上四周其余人别样的眼神,颤声道:“还请父皇给女儿一个机会,一切从头来过。”

皇帝心头轻颤,看着面前的大女儿,声音有些沙哑,“任何时候都不晚。”

“你起来。”

长公主听见,自己心里有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这一刻“哇”一声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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